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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期铜大战
2005年11月中旬,一个惊人的消息得到证实:国家物资储备局下属的国家物资储备调剂中心(以下简称国储中心)副处长、国储中心在伦敦金融交易所唯一的交易员刘其兵已经失踪多时,而他却给国储中心留下了8000手(每手25吨),共20万吨的3月期铜期货空头合约,合约到期日为2005年12月21日。
简单来说,所谓铜期货空头合约,就是到期按约定价格向期货交易所卖出铜现货;所谓铜期货多头合约,则是指到期日按约定价格向期货交易所买入铜现货。在期货投资过程中,如果投资者预期未来价格将下降,那他会在期货市场做空而卖出空头合约,假定当时合约价格是每手1000元,如果合约到期时价格果真下降到每手800元,则投资者每手可以获利200元。同样的道理,如果投资者预期未来价格将上涨,他会在期货市场上做多而买入多头合约。
狂傲的明星交易员刘其兵遭遇国际基金大鳄的围剿,不知所踪
1995年,巴林银行这家有上百年历史的银行,最终因为其新加坡交易员里森违规进行衍生品交易而最终以1美元的价格被荷兰银行收购。2005年底,在国际铜市中,也出了一位类似的人物——失踪的国储交易员刘其兵。
刘其兵,何许人也?刘其兵,湖北人,1990年从武汉大学国际金融系毕业后进入国家物资储备局工作。刘其兵是国储局近十年来重点培养的首席交易员,并因在2003年早于市场发现并最终制造了全球范围内的一波铜品种的大牛市,而一度被誉为“全球最出色的交易员”。对于市场来说,刘其兵一直是一个低调、狂傲的传奇人员。
刘其兵在1995年获得在伦敦金属交易所(Lme)为期半年的实习机会,此后刘其兵回国协助建立了连接伦敦金属交易所和国家物资储备局的电脑网络。1998年左右,刘其兵开始逐步成为国储在期货市场做铜的交易员,他巧妙地利用上海期货交易所与伦敦金融交易所铜期货之间的价差进行套利,一直到2003年以前,刘其兵的操作都是赢利的。这些骄人的交易纪录又使刘其兵的交易声望在国储系统中无人能及,没有人会怀疑他对行情的判断,没有人相信刘其兵会输,更没有人会想到,刘其兵其实早就已经被国际基金大鳄们盯上了,只是因为一直没有合适的下手时机而已。
尽管刘其兵一直负责国储中心在国际市场上的铜期货操作,但他一年中的主要时间还是在上海和北京。据接近他的朋友回忆,刘其兵比较喜欢国画,为人沉默寡言,深居简出,他的办公室中除了墙上挂着两幅显眼的水墨花鸟国画外,没有其他更多摆设。刘其兵喜欢行情分析,但是他几乎从不会在公开场合发表意见,即使和他接触几年的人,也记不清楚他到底说过哪些话。刘其兵平时基本上只谈工作,不谈私事,所以在整个上海期货圈里,他一直是以神秘人物形象出现。
2005年9月,刘其兵判断年底前国际铜价将回落,于是他在Lme逐步建立了8000手3月期铜空头期货,到期日是2005年12月21日,当时的建仓价约在3500美元/吨左右。尽管刘其兵的8000手空头合约是通过8家Lme会员分仓建立的,但即便到2005年整个Lme的12月21日到期的3月期空头合约总量也不过4万手左右,而除去刘其兵的8000手,估计还有8000手左右是刘其兵联合起来的国内交易商所建立。按Lme日均成交5万手的交易量来看,如果场内经纪人开出1000手、2000手的单子,马上就会有人盯住你了。在市场内,一笔大额交易的双方彼此是心知肚明的。天天在这里工作的经纪人能让一个消息在5分钟内传遍市场。刘其兵如此巨量的交易,也注定他要成为国际基金的目标。
据伦敦金属交易所公开资料显示,9月19日到23日三天内,铜价异动,由每吨3500美元骤升至3800美元。由此开始,铜价开始走上一条不归路,一直处于单边狂涨态势。面对铜价上涨,刘其兵不断开出卖单,希望铜价下跌,总是希望最后一笔卖单扭转局势,结果卖得越多亏得越多。9月中下旬刘其兵累计开出8000手空仓合约,令对手们无比兴奋,一批对冲基金把赌注下在这20万吨空单上,价格不断推高就是基金围堵的结果。
国庆之后,铜价已经涨到4000美元左右,刘其兵已经无力回天,他彻底栽在国际投机基金手下,他也因此而选择了失踪,到现在为止江湖不知其所踪。
国储与国际基金的大战:持续一月,国储中心再次败阵
刘其兵只是为我们要说的国储铜的故事开了个头,接下来国储中心的所作所为才把这个故事推向高潮,我们也因此而见识了持续一个多月的国储中心和国际期货对冲基金的一场期铜大战,前者是为Lme三月期铜的主力唱空者,后者为多头主力。12月21日是双方在Lme三月期铜合约的交割日。
11月初,刘其兵失踪的消息已经在国内期货业流传,而Lme铜价却已经上涨至4100美元左右,刘其兵所建立的8000手空头合约可能面临的损失已经达到1.2亿美元。国储中心当时有三种选择:一是实物交割;二是强行平仓,认赔出场;三是展期,即继续做空,将合约调整为未来到期的远期合约,以时间换空间。
第一种选择,要将20万吨铜(全国产量的1/3)运到Lme的指定仓库。2004年我国铜需求量达250万吨,其中80%需要进口,而我国现存铜库存也并不多。先不说将20万吨运出中国的物理难度,即便物理上可行,我国也决不可能将宝贵的铜送去交割,因为这将直接影响我国的物资安全。
第二种选择是认赔平仓退出,这意味着国储要承担1.2亿美元的亏损,由期货对冲基金们攫取。这种方式也是国储所不能接受的。
于是,国储只能选择第三条路来走,将2005年12月21日到期的合约展期至2006年2月21日。根据得到的资料,国储已经交割了5万吨铜,而将15万吨铜空头展期。
面对铜价的不断上涨,国储从2005年11月16日开始,先后组织了4次铜拍卖会,向市场抛售8万吨铜。一方面,国储希望以这种方式向市场表明其平抑铜价的决心;一方面,国储希望以向市场抛铜的方式来确实降低铜价,以减少其Lme空头合约的亏损。但是,遗憾的是,在这场国储与国际基金的对抗中,国储再次败下阵来:尽管中国方面在不断抛售铜,但国际铜价仍在不断攀升,Lme三月期铜价格创出4270美元的历史新高,上海期货交易所主力合约601亦大涨到37410元人民币。国储四度抛铜,除了首次国际铜价略有所下挫之外,其余三次对铜价均是未抑反扬。
这些信息再清楚不过地表明了期货市场上一场残酷对决的开始。有人认为此次事件只是反映国储局运作不透明、或是内控机制不严,实在是小看了政府部门逐鹿世界资本市场的毅力和决心。从长远来看,期货市场大战是一场非打不可的战役,这可以阻止国外投资基金在原材料市场对于中国溢价无休止的榨取。
作为数一数二的大买家,中国实际上已经在大宗商品、燃料、基本金属和原材料市场上一再低调交易,但并没有摆脱在期货市场上被对赌方合力“围剿”、在现货市场上高卖低买的被动局面。以国储局的背景和发改委与之相配套的行业调整步骤来看,试水期货应该说是一个争夺国际原料市场定价权的战略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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