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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胜利的天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星月湖大营一方偏斜。萧遥逸跃跃yu试,用商量的口气道:「程兄,要不咱们兄弟走一遭?」

程宗扬一口回绝,「少来!你是想让我背著你吧?哟,小侯爷居然受伤了?这枪怎么不往中间偏点,扎到你中间那条腿上呢?」

萧遥逸悻悻道:「我以前又没打过仗,吃点亏你就笑吧。」

星月湖大营解散时,萧遥逸才十几岁,与那些久经沙场的兄长相比只能算菜鸟,侯玄、崔茂能在万军丛中来去自如,都是多年血战积累的经验,不是看看就能学会的。

萧遥逸打量了程宗扬几眼,忽然露出古怪的表情,「你看起来怎么……」

程宗扬有点心虚地摸了摸脸,「怎么了?」

萧遥逸眉毛挑了挑,忽然一拳击来。

程宗扬横臂挡住,真气一触,立刻察觉到小狐狸手上只使了六成的力道,用的是诱招,真正的攻势在下面一脚。程宗扬侧身避开,接著反掌切出。

腿掌相接,萧遥逸腿法力道强猛凌厉,将他手臂震得发麻,结果却是小狐狸一声惨叫,抱著腿跳开。

「太毒了吧!朝人家伤口上打啊!」

「谁让你先动手的?这不找打吗?」

萧遥逸坐在地上「霍霍」地叫著痛,半晌才道:「程兄,你修为进得太快了吧?什么时候进到第五级了?」

程宗扬一怔,「有吗?」

「还差了一点——我问你,刚才你怎么知道我要出腿的?」

「你刚才那一拳击来,力道并不像表现的那么强。反而真气下沉,我猜你会出腿。」

「这是第四级入微的境界,加上我没有刻意隐藏,你作出这样的判断并不奇怪。」萧遥逸道:「但我问你,你反击的时候本来是攻我的膝盖,为什么往上移了几寸,打中我的伤口呢?」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我出手的时候并不知道那里是你的伤口,只不过你刚才那一腿踢来,真气中有一处瑕疵,好像招术里有个小小的破绽,於是临时移了几寸。」

程宗扬抬起头,皱眉道:「这是第五级吗?我怎么没感觉呢?」

「第五级的坐照,坐而忘机,观照正理。」萧遥逸上下打量著他,「你修为虽然差不多够数,运用还差了一大截。古怪,别人到了你这样的修为,真气早就运用自如了,你不会是吃了什么仙丹硬拔上来的吧?」

「吃仙丹就低人一等啊?」程宗扬道:「要说古怪,把修为划分出层级才古怪吧?就好比从四级到五级,难道说我多炼了一口气,就有天差地别的变化了?我明天感冒一场,是不是又从五级掉回四级呢?这种层级的化分很不靠谱嘛。」

萧遥逸一脸稀奇地看著他,「程哥,你哄我的吧?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程宗扬道:「我说错了吗?」

「错得太离谱了!」萧遥逸叫道:「要不是跟你一块儿偷过鸡摸过狗,我都怀疑你是出来混的。」

程宗扬强辩道:「划出级别是定修为的高下对吧?五级比四级高,那么四级就肯定打不过五级——这种鬼话你信吗?」

萧遥逸一个劲儿摇头,「外行!太外行了!五级修为不一定能稳赢四级,但五级修为和四级修为打一百场,五级能赢九十九场。明白了吗?」

程宗扬哂道:「修为等级的划分怎么定的?难道也有个委员会,制定一套标准?」

「你竟然不知道?」萧遥逸看著程宗扬理直气壮的样子,禁不住道:「你不是蒙我的吧?」

被小狐狸识破自己的底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程宗扬大大方方一摇头。

萧遥逸叹了口气,「我从头讲吧。修为的层级,代表进入的境界。第一级筑基,是筑下基础,找到修炼的门径——」他压低声音道:「我敢肯定,你是把这一关隔过去了,才会说出那么外行的话。哼哼,是不是王哲?」

程宗扬笑咪咪道:「你猜得倒挺准。」

「正宗的道家底子,我还能看不出来?你要是老老实实从头开始练,一个筑基,至少要用三年,该学的早就都学会了。王哲也真是,给你筑完基就不管了。这么多年你怎么练的?」

「他就教我了一点打坐呼吸的基本功。」

萧遥逸道:「程哥,你也太天才了吧?这么多年你就瞎摸过来的?」

程宗扬老老实实道:「其实也没多少年。」

「十年?十五年?看你的水准,王哲是在你仈激u岁的时候给你筑基的吧?我猜是十五年,王哲给你筑完基不久就去了左武军,不然也不会撒手不管。奇怪,王哲那牛鼻子怎么就会看上你呢?」

如果自己老实说其实不到一年,不知道会不会把小狐狸气疯?自己现在的修为拿出去虽然很能唬几个人,但程宗扬心里知道,自己那点儿真气差不多全是白捡来的。王哲来不及教自己,武二这个老师又渣到极点,渣到不能再渣,殇侯那死老头跟自己相处的时间不短,却只在临分手时才揭破身份,临时指点了一把。重要归重要,跟基本功可是一点边不沾。

再往後就是孟老大在晴州给自己搞了一个月的强化训练,可能他也没想到自己当时有著四级修为,进入入微的境界,对修炼的理解却连一个初学者都不如,也没有涉及这些常识。以至於自己现在坦克都能开了,还不知道怎么爬。

「别扯这些没用的。筑基之後呢?」

「筑基之後,真气运行十二周天,收敛心神,吐纳养气,修为一到,你就能看到体内经络的运行,这便是第二级内视的境界。明白了吗?」萧遥逸道:「修为级别的划分并不是别人说你是你就是,而是从个人的进境自有感觉。」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内视也能划一级,这也太简单了吧?」

萧遥逸摇了摇头,「筑基是起步,内视是让你选择怎么走。每个人的经络都有差别,打个比方吧,我们都是人,但人和人的容貌气度都不一样,经络也是如此。没有内视,对自己的经络和进境一无所知,说不定两天就练死了。」

程宗扬琢磨了一会儿,「接著说。」

「气盈於内,施之於外,是谓生象。一般的小门派,练到第三级的生象,就可以出师了。」萧遥逸道:「一般江湖上的好手大多是这个层级。功底扎实的,开碑碎石都不是难事。」

程宗扬一边听一边点头,吴战威、易彪都属於这个层级,彼此虽然有高下之分,但差别并不大。

「再进一步,便是入微之境。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到了入微的境界,才算一窥道法门径。」萧遥逸道:「这一关如果没有人指点,很难跨过去。我就不明白了,你是怎么练出来的?」

自己筑基是靠王哲帮的忙,第二级内视是大草原之战後,在苏妖妇的地牢中获得的。第三级生象,是在南荒,当时糊里糊涂,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鬼王峒时的事。第四级入微的突破,自己却印象极深。回忆起来,在突破之前,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徘徊不前,真元虽然不断积累,但一直没有质的突变。却是在与苏妲己交手时,自己被她打得呕血,反而从她身上得到一丝助力,跃入第四级的境界。

这事当时自己就觉得古怪,现在想来更古怪。苏妲己身上怎么会有太乙真宗的正宗玄功?难道是王哲下在她身上的禁制,冥冥之中yin差阳错,又在无意中帮了自己一把?

「喂,想什么呢?」

程宗扬定了定神,「我在想第五级的坐照。我听人说,这一级是内功修行的分水岭,许多人一辈子都练不到这一级。」

「没错。要达到坐照的境界,除了明师指点,更要紧的是自身资质。许多人一世修行,直元积累虽然不少,却困在入微的境界,无法寸进。跨过这一级,才算真正的修行有为。肉身由後天返先天,犹如脱胎换骨。练到这个境界,冬天披一条薄衣不惧风寒,十几天不吃饭也饿不死,到五六十岁年纪,面貌还像三十来岁,」萧遥逸道:「世俗凡人望之如神仙就是这种境界了。」

程宗扬想起苏妖妇和卓婊子,这两个贱人年纪都不轻了,岁月却没有在她们容貌上留下什么痕迹。自己原来就怀疑是不是修炼真元有养颜驻容的附加效果,现在听小狐狸一说,还真是这样。

「喂,」程宗扬很谦虚地问:「後天返先天,是不是天人合一?」

萧遥逸怔了一下,然後哼哼冷笑两声,「省省吧你。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大宗师,那叫第九级的入神,这世上可有些年头没见过了。」

程宗扬失望地叹了口气,忽然又问:「三真有什么区别?」

「简单地说,真元是xing命,真阳是jing力,真气是你能用出来的力量。打个不是很恰当的比方,比如你赚了一笔金铢,你把其中的大头变成身体的一部分,谁都夺不走,这是真元;拿出一部分平时开销,整天油光满面,走路带风,这是真阳;财大气粗,看到哪个山头不顺眼,从利息里拿一把钱砸出去给平了,这是真气。」

程宗扬抛出自己思索很久的问题,「你刚才说每个人的经络不同,同一门功夫各人练出来也不完全一样——如果一个人练两种截然不同的内功心法呢?」

「那是找死。轻则变成废人,重则全身血脉爆裂。这种傻事没人干,一般人也干不了。」

程宗扬接著问道:「既然都是真元、真阳和真气,为什么不能相融呢?」

「你能把两只老虎关一起吗?」

「难道练了一种就不能练另外一种?我要一上手就练了五虎断门刀之类的低浅功夫,想换也不行吗?」

萧遥逸耐心地解释道:「天下武学好几千种,大部分都源自佛、道两宗,当然还有黑魔海那些邪派。同源还好办,行功路径大同小异,只不过有高下之分。

比如道家六宗,公认太乙真宗的九阳神功是道宗第一神功。上乘功法,平常人一辈子也练不完,再换一种完全不一样的,等於把以前练的全都推倒重来,所以十方丛林的大和尚可能会参详道家的心法,但肯定不会去练。」

自己平时也没有感到有什么冲突啊?不过自己的真元都是捡来的,九阳神功和太一经的心法哪个顺手用哪个,平常再有五虎断门刀作掩饰,不是死老头那种大行家,或者泉贱人那种知根底的,等闲也看不出来。至於以後怎么样,还要死老头的解决之道是不是够彻底。

萧遥逸给程宗扬好好上了一课,然後问道:「月姑娘呢?」

程宗扬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伤势还算稳定,就是寒毒又犯了。」

萧遥逸道:「月姑娘什么都好,就是xing子太急切,上次和郭铁鞭交手也是犯了寒毒,本来身体就有隐患,还偏好冲锋陷阵,想想就伤脑筋。」

程宗扬却知道月霜那丫头并不是鲁莽或者自不量力,实在是自己这个解药有点坑人。每次月霜体内的寒毒被压制,实力大进,往往比她平常高出两个等级,很容易让她错估自己的能力。结果一旦遇到强敌,几下就被打回原形。月霜多半也心知肚明,知道寒毒不解,她那些纵横沙场的梦想都不可能实现,才会忍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就像刚才,自己刚压著她漂亮的小屁股干完,便立刻被她踢了出来,纯粹是把自己当药方用了。

萧遥逸却在皱眉苦思,一边嘀咕道:「得想办法给月姑娘治疗寒毒……喂,程兄,你看月姑娘怎么样?」

程宗扬jing觉起来,「什么意思?」

萧遥逸哼了一声,「意思是紫姑娘已经跟著你了,你少打月姑娘的主意!」

「她要是打我的主意呢?」

萧遥逸像听到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半晌才收住笑,叹了口气,「月姑娘和紫姑娘一个爹,xing子却天差地别,如果合起来再分成两个,那就完美了。」

月霜和小紫的xing子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但把她们两个中和一下,就真的完美吗?死丫头那种妖jing和月丫头那种好战分子加在一起,简直是恶魔的化身……

程宗扬扯开话题,「雪隼的石团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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