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打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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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蔡成勋一再催促通讯处的电报员，可无线电报要先装好、调试，加上要解决信号不稳定、系统较差等原因，一直到深夜才将那份电报发完。而此时唐之道的那份战报早在傍晚就分别通过多伦电报局发到察哈尔都统府、陆军部、参谋本部等要害部门，足足早了六七个小时，赢得了先机。尤其唐之道的战报极为的真实、客观（除了隐瞒了战利品的数量）、详尽，这使得蔡成勋、谭宗瑞联名的那份干巴巴的战报显得特别假大空。

国人的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尤其是当一个小小中校团长与位高权重的陆军师师长加上一个塞北重镇的署理镇守使相互攻击、指责的情况之下。前线将领之间抢功诿过的事情民国以来就屡见不鲜，为争夺战利品而大打出手更是家常便饭，不过基本上发生在两支地位相当的两支部队之间，像现在如此地位悬殊的可不常见。

田中玉首先接到唐之道的时候极为的高兴，毕竟塞北的一大边患终于被剿灭了，继而却有点疑惑，为什么没有谭宗瑞的签名，直至接到另一方的电报之后，才恍然大悟，不过也极为的头疼，以他从军和混迹多年官场的经验自然不难判断谁是谁非，可这又如何？蔡成勋虽说名义上也受他调遣，其实拥兵自重的陆军部直辖师的师长实权远在他这个空头都统之上，署理多伦镇守使谭宗瑞是他直接下属也不假，可老谭的资历实在太老，就连新近冒出来的第二混成团团长唐之道据说也深的小徐的青睐。说到底这就是民国时期不亲自掌握部队的军政长官的悲哀，给你面子你还算个官，不给你面子鸟毛都不是。

头疼之下，田中玉除了无关痛痒斥责双方一二，要求双方精诚团结，尽快肃清蒙匪余党，就将这个烫手山芋转给陆军部、参谋部的大佬们了。

陆军部军务司、总务厅接到电报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继而只能是层层上报，将皮球上交到主持部务的傅次长手中。傅次长先是一喜，巴布扎布这个悍匪终于伏法，原本计划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实施的会剿计划就不用进行了，后面就暗自气骂道，这个唐之道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到哪里都惹出事端来，将原本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搞得一塌糊涂。可这小子也还算比较会来事，就连离开京畿，可孝敬一直没有停过，该维护的时候一定要维护的，何况人家上面还有小徐的力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只是这次的顺水人情不那么好做，蔡成勋、谭宗瑞这两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门生故吏、亲朋好友、同学同僚遍布要津为了一个小小的中校团长得罪他们似乎又不太划算，真他妈的头疼，田中玉这个老狐狸真是狡猾。

察哈尔都统府、陆军部、参谋部的头头脑脑们为如何处置此事而头疼的时候，城里城外的双方也没有闲着，大的冲突是没有可小的摩擦却不断。蔡成勋一方虽说人多势众，可唐团长一方先来又立下大功赢得了城内民众的支持，因此却在摩擦之中占尽上风。

要是对方换成北洋老六镇中其他任何一个，咱们的唐团长只能是乖乖的服软或者老老实实呆在军营当中，人家精锐的名头可不是闹着玩的。可北洋陆军第一师却相当的名不符实，本来就是袁大头为了糊弄满清权贵专门为满人练就的武装，其兵员主要来自于那些飞鹰走狗的八旗子弟，军官也多是满清贵族，想想这些个人能练就什么好兵来。民国成立之后，旗兵被大量裁撤，第一师也逐渐汉族化，可老底子上已经烂透了，不是换些人就能改变的。第一师自从其成立到灭亡，除了白白担上一个第一名号，没打过一次像样的仗，更没有出一个叫得响的将军。

“团长，今天上午几个一师士兵在山西会馆们前买了烧饼不仅不给钱，还调戏卖烧饼的少女。被骑兵连的几个兄弟撞见了，一顿好打不提，还被剥光了上衣灰溜溜的逃了回去！”每当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李大柱都第一时间前来汇报。

“没有弄出人命来吧？”每次唐团长只是简简单单的问上一两句而已，该出手时就出手也是他平日里给官兵们灌输的，但是他也有个底线尽量不扩大冲突。

蔡成勋坚信不管唐之道耍多少花招，最后上面肯定支持的是自己，因此犯不着为这些小事大动干戈，因此要求手下保持克制，这样一来算是没有扩大事态。

冲突两方比较淡定，不代表城里的其他也那么淡定，毕竟现在两方都驻扎在城里，真的冲突起来可比蒙匪攻城威胁还大，前几年京师兵变可是劫掠了半个北京城。

说到最急除了父母官马知事就要数商会的艾会长，前面战火已经极大损害了多伦城的商业环境，要是再在城内外发生大规模的武装冲突的吧，明年的商业前景也不太妙。为此艾会长奔走于两方之间，企图化解两方的分歧，可是收效甚微。

“艾老，不是我不给您老的面子！”军营的会客厅里唐之道一脸无奈的说道：“谭老他们那边的要求太过苛刻了，就算我能答应，我手下的兄弟也不肯罢休啊！”对于艾会长他还是异常的尊敬，前几天那场“鸿门宴”要不是他通风报信，唐团长还真的着了人家的道。不过唐团长也不会亏待艾青山，这次缴获的不少物资尤其是粮食都以较低的价格卖给“聚丰长”。

“左右就是个钱的问题！”艾会长在会客厅里踱来踱去，叹着气说道：“要不若水就吃点亏，咱们商会再淘点，不就结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