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彼岸花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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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好久它都不至，一瞬间它就发生了……”湘竹在冥河岸边寻觅彼岸花，无数鬼魂从他身边经过，去往化骨河里，趟过河后，那边就是阴界。死魂灵中有人也有畜生，他就感叹，“人总骂畜生，却和畜生一样命贱，并无分别。我吹佛音，超度他们吧……”

那箫中幽冥冥的安魂之曲便在冥河岸响起，渺渺诉说着佛陀教化的彼岸世界无生无死，无苦无悲，只有善缘，并无恶难。

小蝠在湘竹身边，帮他驱逐成群飞绕过来吃死尸的乌鸦，它们不管死人活人，贪食肉身。

小蝠问道：“可知彼岸花叶在哪儿？你们在此，专吃腐肉，就从来没瞧见过吗？”

“我们只知肉酸肉咸，不知什么彼岸花叶……你这挡路的，我们吃他的肉，你吸他的血，不好吗，他的魂魄到六道，轮回投生，又是一条好汉，不比现在少什么！”

“轮回了，他还是现在的他吗，小蝶又怎么办？”小蝠奋力抵挡。

湘竹的心里浮起极致的悲悯，想到今生若是与小蝶无缘，来生一切都会变化，那他和她还能再在一起吗？有生有死就会有执著，而人不执著爱，还能执著什么呢？若是到了彼岸，没有男女爱悦，那彼岸的快乐又从何来？

“有心如同无心，了悟如同未悟，人永远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湘竹的心正苍茫，那汩汩生浪的冥河上仿佛浮起红色夜莲花，向他飘过来，他不由自主走近冥河去。

小蝠惊叫道：“那是化骨河，进去后命都没了！”鸦群全扑向湘竹，他一低头，拾起冥河边上的一只灿烂炫目的花，绯红艳丽，花瓣有两重，里一重轻柔像绯云抱团，外一重细翘像散开的羽毛，暗叹：“这莫非就是彼岸花？刚才我一念超脱，它就出现了？”

他举起来正细看，鸦群就来叼啄，叶片立即损落了，花瓣被他的手护着，才开敷完好，如红云招展。小蝠飞过来，叼着彼岸花迅疾飞到冥河对岸去，鸦群不敢过河追来。

“它没有被化骨河销融……难怪蝙蝠为福，世人尊崇喜爱而不避忌，虽藏身逼仄黑暗之处却无害于人，是祥兽啊。”湘竹感叹，盯着手上的彼岸花之叶，花叶竟无缘，就像他和她。

他默默叹想也许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两心相爱，却未能走在一起，无缘结束。传说彼岸花，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和叶想念相惜，却不得相见，世上怎么会有无叶的花呢，又怎么会有无花的叶呢，就像有爱就有爱侣，愿意永远为伴，花叶必定都同时存在，只是无缘相守，无缘相守的爱，就是情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