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99章 中秋盛会（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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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小王爷白皙过度的俊脸一红，眼睛闪躲着，轻咳一声，说：“只是一点小错误罢了！”接着，往云三世子的方向望去，尴尬说：“人嘛，偶尔不小心……难免会犯错，你说是吧，三哥哥？”

云三世子嘴角微动，连忙把手上的酒杯往口中一倒，堪堪将自己差点儿笑出声的尴尬遮盖过去，可这德小王爷却又要他配合了。

放下酒杯，优雅淡笑：“是啊！人孰能无过……小错误总是难免的。”

游弋听着他们的话语，淡笑着点了点头，没继续开口。

德贵妃雍容华贵的笑容一滞，假装没听到什么，看着下方走动的佳丽，继续微笑着，保持自己一贯的高贵端庄。

这时，下方有一丝骚动，有女子尖锐刺耳的声音吵着，似乎出了纠纷——原来是韶清公主。

“本公主最擅长的便是编钟！今天难得有机会为德贵妃和游庄主演奏一曲，本公主自然要选最拿手的。”

馨郡主为难地瞧着不远处长长的编钟，又瞧了瞧身侧的小姐，商量道：“要不，刘小姐跟韶清公主换一换，你能吹箫吗？要不，这把箫就让你。”

那名姓刘的小姐却一脸不愿，皱眉说：“不，我只会敲编钟……”。说着，手里的丝帕扭动个不停，继续说：“馨郡主你刚才安排我敲钟的……怎么可以再换？”

她的话语刚下，馨郡主标准式的温婉笑容一滞，手里的箫捏着，眼睛一动，她开口说：“这样吧，我再去问问其他人。看看你不能……”

明婉公主听她如此说，把手里的琵琶放下，低声开口：“既然能换……那就帮本公主的琵琶换成古筝吧，我最擅长的是古筝。”说完，看着韶清姐姐递过来“好样的！”的眼神，她连忙低头。

旁边的其他佳丽听罢，以为可以换自己擅长的乐器，赶忙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对馨郡主说：“馨郡主，那我也换吧！这不是我拿手的……”

“郡主，我能换那边的古筝吗？”

“郡主，要不让我弾古琴吧……那是我擅长的！”

……

一人一句说着，说得馨郡主只觉得耳朵微微作响。本想开口，韶清公主却率先道：“既然由你来安排众人，那你就该根据大家擅长什么来安排，而不是谁会就谁来。那样演奏的效果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你只是唱歌而已，不明白搬弄乐器也是需要熟练的技巧。你唱得好听美妙，刚才德贵妃都听过了。但我们难得如此机会表演，万一要是不好，那可就……”说着，故意停顿下来，眼睛难过地扫向周围的众佳丽。

众佳丽听着，脸色先后绷紧，有些低下头去，有些大胆地忍不住对馨郡主投去责备怪怨的眼神。说什么是让众人来一起为德贵妃演奏，说得如此好听！本来心里还感激她来着，谁知她打的竟是这样的主意。

众人的演奏如若不好，她馨郡主的歌唱却已表演过，与她的精彩唱功相比，只会显得众人更差！原来，她不是想为大家创造机会，而是想让众人出丑来昭显出她的精妙歌声。

馨郡主也是一个精明的，立刻便察觉出来了。她脸色煞白，见周遭的众人眼里脸上的神色，心里暗道不好。

她连忙罢手道：“各位小姐，馨儿甚少与大家接触，当然无法知道你们最擅长的是那些乐器。想你们众人容貌过人，又都是官家大小姐来着，必然能歌善舞，精通各种乐器。你们众人想想，如果我们要一起演奏，必然每样乐器都要有人弹吹，这样整体的效果才会好。但众人的习惯和师傅都不同，根本无法一一照拂到。所以，馨儿就只能根据你们会的乐器安排，无法顾及你们最擅长的。”

接着，她俯身微微一礼：“刚才没跟大家商量一番，是馨儿的不对，请你们众人原谅。”

众佳丽听她声音温婉给她们耐心解释，甚至还对自己施礼道歉，心中动容不已。她可是地位尊贵的馨郡主，竟能如此……不禁脸红低头，默默不再说话。

韶清公主瞧她三言两语便平息了众佳丽的不满，心里对这馨郡主更是气得牙痒痒，开口嘟哝道：“刘小姐只会编钟，本公主也要敲那编钟，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把难题再度抛出来，不相信她能一直侥幸下去。她倒要看看，这传闻几岁便能持家有道的奇女子会是如何个厉害法。

馨郡主微微蹙眉，见那刘小姐眼眸中满是哀求，可怜兮兮地瞧着自己，她心里清楚。其实，大多数的官家小姐都会学些乐器书画。一来为自己出阁前搏一个多才多艺的好名气，寻一个更好的婆家。二来是打发无聊的闺房时间，为生活赠添一些乐趣。

但小姐们一直都是养在深闺内院，除非有相当的财力能聘请多名乐师长期在家中教授，不然小姐们都只是应付着学一些。而且，多半是一件乐器而已。刚才她问了好些佳丽，大半以上的人都只会一样乐器。

她是怀德王府的宠爱小郡主，权财富足，也只学过两件乐器。又因为自己的歌声一直受人称赞，她自己也喜欢歌唱，所以她很少弹琴和琵琶。如今见这刘小姐一脸苦楚的样子，她当然能明白。

回头见后面两排高贵的长长编钟，古朴而优美，钟身图案精美，她心里忍不住暗暗称赞：“不愧是游龙山庄的乐器，一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的古编钟……”

突然，她一下子惊喜笑开，袅袅声音说：“何不这样，这编钟一共有四组，上下分三层，短架长架各一，你们两人何不配合着敲？”

韶清公主听她如此一说，嗤笑一声，冷眼瞥她说：“编钟由大小不同的钟有次序地悬挂在木架上编组，每个钟敲击的音高各不相同。你让我们怎么分？”

嘴上如此说，眼里却是赤裸裸的嘲笑。这馨郡主竟连如此简单的乐器道理都不懂？还敢谈什么安排合奏！

馨郡主婉约一笑，端庄一礼，朗声说：“公主殿下莫急！你们可以根据编钟音调的高低自行分配。馨儿自小便喜欢编钟清脆好听的乐声，可惜却无缘习得。一会儿馨儿一定好好地凝听公主敲的天籁之音。”

她的话语刚下，韶清忍不住得意一笑。在古代，编钟是上层社会专用的乐器，是等级和权力的象征，一般只有皇家才拥有大型编钟。即便尊贵如怀德王府，也只是九枚一组的。她是皇家公主，自然有机会接触最大最好的编钟。

接着，她抬起头高傲说：“那我要大钟的！”

刘小姐听罢，眼里露出一丝委屈，但却不敢开口反对，只好屈身一礼：“是。”心里却恨恨的，很是不甘。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地位低下的不受宠公主，有什么好傲娇的！

众所周知，编钟的钟体小，音调就高，音量也小；钟体大，音调就低，音量也大。韶清公主提出要大钟，分明是想要音量大的好凸显自己，博得他人的关注。

云十一瞧着不远处的乐器，闪亮晶晶的黑眸满是兴奋。不愧是天下第一庄，能拥有如此多，又如此精美巧妙的乐器，振奋的同时又忍不住手痒痒。

她三四岁便学钢琴，母亲告诉她说，钢琴有宽广的音域，绝美的音色，所以学好钢琴对学其他乐器有良好的辅助作用。

后来，太爷爷都只让她学中国古典乐器，弹拉吹敲，什么都学。来这里好些日子了，还没遇见一些瞧上眼的乐器。不过，这里就有。而且每一样都价值连城，精美无以伦比。

一旁的冷独秀见她一直对着那些搬上来的乐器看，大眼睛里满是兴奋和喜爱。开口问：“十一弟，你会哪一样乐器啊？”

云十一继续对着那些乐器冒光，没怎么搭理身旁好奇的人。

冷独秀见她没回答，以为她是不懂乐器，便顺口说：“不会乐器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又何必不好意思不跟哥哥讲。”俯身过来偷偷加上一句：“其实，哥哥……我也不会。”

像其他皇子世子一般，他自幼便得读书识字学古琴。可他却对那几根弦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人家是拨来拨去，如水流云般自在，他却是大手掌拍来拍去，结果差点儿拍坏古琴气坏师傅。

“呵呵……你是哪一样不会？还是所有的都不会？”云十一好笑地侧头，眼睛眯眯问。据她所知，许多学堂都会教授学生古琴，几乎每一个读书人都懂抚琴和音律。

古人要求学生要掌握的六项基本技能也称为“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乐”可是极重要的一项。他是大将军的独子，不可能没学过这基本技能。

冷独秀瞥左瞧右，悄悄低语：“所有的都不会……我实在没兴趣。瞧你问得奇怪，这里面也有十几种乐器吧，怎么可能是‘哪一样不会’……”

云十一瞪了他一眼：“也不算很难啊，我就会好几样乐器。音乐是陶冶人情操和性情的好东西，不学无碍，多学有益。”

冷独秀听着一愣：“好几样？！有那么厉害吗？说几样给哥哥听听。”

云十一则把头转过去，嘴上说：“音乐说不了，只能听，用心去倾听，懂不？”

“那你就上去给哥哥摆弄些来听听！”冷独秀兴趣勃勃地提议，眼里浮现一丝怀疑。几样？说错了吧，估计是好几曲。

云十一刚想回答，忽然“铛！”地一声，竟是韶清公主狠狠甩了编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