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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他这个曾经的教师和记者,也倒流进了城市,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民工。可那时知青在农村劳动,虽然一天只挣几个工分,但与贫下中农是同工同酬的;而现在的民工们在城里劳动,一天到晚做十多个小时,只得几十元钱,有些人却只张张嘴,批批条,订订协议,就能弄到几万几十万甚至更多的钱,这是多么巨大的反差啊!
那个胡总不就是这样一个人吗?他只是一个小公司的经理,就凭借手中的权力,问人要钱眼也不眨,吃人血汗,眉也不皱。他有国家给的工资分的房子配的车子发的福利,还不住地问人要钱,不知要到多少钱了,光他和老齐就白给了他四万(包括物品)。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种人受了别人的钱却不给人办事,怎么就心安理得呢?古人尚且懂得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啊。
去年,他巧遇自己的学生后,就钻进了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圈子。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活动圈子。什么样的圈子,就决定什么样的命运。真的,而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圈子中,有时常常是不清醒的,也很难轻易走出来。
这真是一个既充满诱惑,又害人不浅的圈子,人一旦被引入其中,就象吸了毒一样欲罢不能了。
他记不清开始是谁把他往这个圈子里领的,当然引的人并无坏心。七转八拐,不知转了多少弯,才巧遇了自己的学生。
他早就听到过这方面的消息,他的一些老乡靠承接工程,成为了一个个新上海人,却一直没看到过,有些不大相信。这次巧遇孙洪兴,他亲眼看到了一个小青年,摇身一变成了新上海人的过程,才不得不相信了。
孙洪兴富有传奇色彩的成功过程,让他深感意外和震惊,也感到汗颜和不安,更使他坚定了走这条路的决心。
但他适合走这条路吗?能在这个圈子里钻出名堂吗?
他心中一点也没底,也摸不着方向,只得象只没头的苍蝇,在这个他完全陌生的圈子里乱钻乱撞起来。钻来撞去,他终于撞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呢?是一个在彭浦新村设滩,卖小吃的老头,姓齐。老齐也是苏北人,六十岁左右,平时一直穿得象叫花子,走在路上,总是憋不住要找阴暗的角落撒尿。
他不识字,也听不大懂普通话,但身强力壮,喉咙响亮,一开口就象跟人吵架一样。他表面憨厚傻呆,骨子里却有着农民式的狡黠和机智,也有着卧薪尝胆式的雄心壮志。
他不注意穿着,所以他在上海一个设计院当高工的哥一见到他,就要皱眉头,从不让他到他单位里去,也不让他走进自己的家门,只让他有事打电话。
一天,有人介绍他与老齐认识后,老齐就告诉他,他哥是个专门帮大单位设计建筑图纸的高级工程师,关系多,路道广,能给人介绍建筑工程。
李锦轩喜出望外。
他天天东奔西走地忙,却一直在中介人中间兜圈子,空耗精力,为遇不到真菩萨而苦恼发愁。现在机会来了,他岂能错过?
于是,他不管老齐说什么,都一口答应。然后有事没事就到他的小摊边去转悠,不住地催他领他去见他的哥。
这天,老齐终于带他去外滩见他哥。到了他哥的单位门前,老齐上前对门卫高嗓大调地说:“我找齐松林,我是他阿弟。”
门卫就打电话上去,他哥让他等在楼下,他下来。
一会儿,一个头发花白的知识分子从楼下走下来。老齐呲牙咧嘴地迎上去,给他介绍说:“他叫李锦轩,一直想见你,你看能不能帮他介绍一个工程?”
他哥打量了他一下:“你是哪家建筑公司的?”
李锦轩就把自己挂靠的建筑公司名称说了。他哥说:“好,等我联系好,再通知你们。”说完,就转身上楼去了。
过了几天,老齐对他说:“我想,最好买点东西给我哥,否则,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李锦轩想了想说:“那你得带我去。”
老齐说:“我哥从来不让别人到他家里去的。”
李锦轩不放心:“我只到他家楼下,不上去。”
这样,老齐才答应了。
李锦轩问:“那要多少钱呢?”
老齐说:“少一点算了,就两千元钱吧。五百元买礼物,还有的作红包。”
说定后,这天,老齐就带他来到淮海路一个老式里弄,拿了他给的两千元钱,先到一个商店里买了五百元左右的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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