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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家股票连续几天跌停,像是一片西伯利亚的寒流吹过来,人们众说纷谈,纷纷对公司未来的走势猜测不已,忙的焦头烂额的公司高管,应付记者疲惫不堪的发言人,稳坐钓鱼台一言不发的董事长路轻,全部被凝结成五颜六色的碎片,统统装进万花筒,似乎是要诗人一次性看透现实的世态炎凉。有人哭就有人笑。哭的人里说不清有没有路轻,笑的人里却肯定有蓝风上了名单。
宽敞明亮的独立办公室,蓝风埋头于办公桌前,仔仔细细地翻看着路氏公司最新一期的财报,想着绰绰有余的三十亿,他似乎已经看到路家完完全全败在路轻路安手上,卷着铺盖仓皇而逃的景象。
想起家里面一点用处没有,只会添乱的秦欣,蓝风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对秦欣没什么多余的感情,但相比之下,倒是觉得与其迎接一个虎视眈眈有头有头脑的女人进来,倒不如宁愿守着一个光有胸不长脑子的女人,至少在自己掌握整个蓝家之前,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阻碍。
门口响起轻微的敲门声,蓝风轻声嗯了一声,杨子卫跟着走了进来。
蓝起在刚开始把公司的一部分事情交给蓝风的时候,常常派助理杨子卫来督促一些,但时间长了,随着他渐渐表现出了自己的才能和手腕,蓝起渐渐放心,杨子卫的出现频率也跟着直线降低。
看着杨子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蓝风猜着八成不是公司的事情。放下手中的文件面对他:“董事让你来的?有什么事?”
杨子卫搓着手,显得十分局促:“董事说总监您还年轻,也这是上学的年纪,没事不用特意的泡在公司里。让我告诉您,今天的事如果能早点忙完,就抓紧时间去上课,还是不要耽误功课,尤其,尤其是……”
蓝风一听就懂了,还能有什么事比工作更重要的?
目前还真有一样。
他挥一挥手,让杨子卫退了出去。看着在他身后关上的后门,蓝风脸上的表情渐渐由变得严肃起来,掏出手机交代好了后面几步如何操作后,蓝风转身进了跟办公室相连的休息室。
这一系列砸下去,如果不出意外,照着现在的形势,如果没有人站出来收购的话,路家的公司迟早要退市,当然这是委婉的说话,退市,说白了就是破产。
路家虽然在京城也屹立了有些年头,但要和蓝家拼财力还差得太远。更何况他的背后还有一个景家呢。他想让路家倒,让路家灭,这只是时间问题,急不得。
等他再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一身深蓝色的运动服。舒适透气的布料,裁剪得体的工艺,一身深蓝色衬得他高高瘦瘦,皮肤有些白而有光泽,走到街上可以说是少女梦想着骑着自行车不小心撞上的白马王子的那个类型。可惜白马王子已经有婚约在先,要回学校陪伴自己的未婚妻。
褪去了一身成人外衣的蓝风,还依然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只是形式压着他不断成长,成了这个少年老成,内心仍旧保留一丝柔软的样子。
手机上轻轻敲下几个键,属于蓝风的私人助理不出一分钟就及时出现,把蓝风早早交代给他要买的东西双手递了上去。
看着手上的盒子,又轻轻颠了颠,蓝风随口问了句,“这是我选的那款吗?”
看助理郑重的点了点头,又回到办公桌前,从最下层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印着紫色碎花的卡纸和一条粉色的丝带,顺着盒子的边缘仔仔细细地包装起来。男生做这些本来是有些小气,但放在蓝风身上,却只显得清爽。
修长的手指灵巧地翻动,碎花纸包装上一个完好无损的少女梦,丝带燕子尾一样翻飞,仿佛要剪开春天神秘的面纱。蓝风包装的心无旁骛,不一会手上就多了一个精致的紫色盒子。
蓝风的日常有两件重要的事,除了工作就是陪林恩卉。而在这两件事上他都格外的用心。因为他十分清楚,目前他就在这两件事上胜蓝层一筹。
即将成为他未婚妻的林恩卉,虽然为人嚣张跋扈了一些,身上有许多豪门千金被惯出来的毛病,但蓝风脾气好,性格温和。两人恋爱期间还算甜蜜。
去学校接了林恩卉,一起用餐逛街散步,直到最后把依依不舍的林恩卉送走,他一直看着她进了林家的门才驱车离开。
一路上他心情舒畅,想着在美国受苦独享孤独的蓝层他就一阵舒爽。
路轻想进蓝家的目的他大致也能猜得*不离十,多半和他一样为了侵吞蓝家,她第一步是赶走秦欣,第二步就是赶走他,第三步嘛……或许就该接那个一无是处的哥哥蓝层回来了。像他那种小绵羊根本撑不起蓝家的庞大基业,那个时候路轻想吞掉蓝家便是手到擒来的事。
但是……他是断然不可能让蓝层再回中国的。就算回来,也只是给他端茶递水,像他曾经一样过着卑躬屈膝的生活,让蓝层这个公子哥也尝一尝世态炎凉的滋味。
而如今的他呢,前路一片光明,无论是离路家崩溃的日子还是他和林恩卉的婚期,都不远了……
苍茫山脚,晨曦十分,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从嫩绿色的窗帘外映射而入。白幽紫伸了懒腰,揉了揉眼,转头看见斜靠在沙发上入眠的景崇言。他似乎就这样睡了一晚,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悄悄从床上起身,蹑手蹑脚地下床,刚刚走到景崇言面前,他猛然睁开眼,微红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白幽紫被吓得往后连退几步,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说,“言大叔,你没睡着啊?你怎么睡在沙发上?”
景崇言默默从沙发上起身,弯腰收拾了一下,“不然睡哪儿。酒店没房了。总不能让我睡车里吧?”
白幽紫侧身,指了指床,“你可以睡床啊!”
景崇言向她迈一大步,直接把她逼到床边坐下,“白幽紫,你就这么随便和男人同床共枕吗?”他说这话,最主要的是说赤西。在山里的那两日,想必白幽紫就是这么“大义凛然”的和赤西同床共枕的。
可白幽紫怎么能想到景崇言在为这件事不开心。
“你才不是什么随便的男人。你是我言大叔,景粑粑~”白幽紫抱着他的胳膊,用脸蛋蹭了蹭撒娇,“听说你几天没睡觉,我心疼。”
景崇言挺直的背脊一阵发僵。他越来越受不了白幽紫对他的撒娇了。伸手一捞,把她拥入怀中,揉着她细软的发丝,缓缓心口里正在燃烧的火焰,平静地说,“你说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离开我就会发生意外?”顿了顿,“以后,这种活动我不允许你参加了。要来的话……我陪你。”
白幽紫笑笑,没把景崇言的话当真,只是觉得意外之后她的景大叔对她温柔了好多。转念想想,似乎他说得也是实话,从小到大,她每一次出意外事故要不然是一个人在外游玩,要不然就是景崇言出差不在家。
“看来我五行缺言叔叔。一没就出事。”她顺着他的话开了一个玩笑。而这个玩笑是彻底把景崇言逗乐了。他弯着眸,笑得很开心。
“要不言叔叔睡一会儿我们再回去?”她提议。
“不了,今天晚上还得回去赶一个会议。”
“可是你……”
“没关系,赶紧收拾东西吧,我们回家。”
白幽紫知道景崇言是个大忙人,她出事这两天全在忙她的事了,他的工作肯定堆了很多。而景崇言本来就是一个工作狂人,她也没有再劝,赶紧刷牙洗脸,收拾完毕后刚一出门,脚边就踢到了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垂头去看,就听见一声精神澎湃的呼唤……
“白酱~!”是赤西。
他正坐在她的门口,看起来已经坐许久了,站起身的时候双脚都显得有些麻木。
“你干嘛坐这儿啊?”白幽紫一脸疑惑地打量着他,他提着行李,正乖乖地冲她傻笑。
“我等你呐……”说到这,转眸看了看刚刚走出房门的景崇言,对他弯腰鞠躬,说了句早上好,然后,“言叔叔你们要回京城了是吗?带上我,好不好?”
“……”景崇言一愣。不好。一点也不好。
赤西偏着脑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身前,眼睛眯成一条线,弯弯的弧度可爱至极。他装作什么也不懂的样子,一如既往的天真烂漫。
只不过,他的心清楚得很。两年前,他与白幽紫在礼文岛获救,当时的景崇言于情于理说了句要顺便带他回东京的话。可两年后的今天,他对此却只字不提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有些东西确实变了。
不过景崇言不提,不代表他不能问。而他的这个要求是合理的。只需要再努力一下……
“白酱……老师同学们都走了,我不想一个人回去……”白幽紫会在景崇言面前撒娇,但在白幽紫面前撒娇是赤西的特权,而且很自然,不显做作。
景崇言越来越受不了白幽紫的撒娇,而白幽紫也越来越受不了赤西的撒娇。原本装出来的冷漠强硬,在对方这一招面前就全线崩溃。
白幽紫尴尬地笑了笑,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于是转头一脸疑惑地盯着还在沉默的景崇言……说来也奇怪,他干嘛一直不回答?难不成还不愿意吗?
白幽紫的眼神给了景崇言无限大的压力,虽然他不想,但他还有理智。赤西的要求是非常合理的,他如同不同意就太不合理了。
“我正要找你呢。”他笑了笑,打破僵局,“一起回去吧。”
“谢谢言叔叔!”赤西再一个九十度的鞠躬,话语真挚且铿锵有力。起身时,音量顿时收了一收,敛眸对白幽紫羞涩地笑笑,“……谢谢白酱。”说完后屁颠屁颠地跑到白幽紫右手侧,满眼期待地看着她提的包。
那眼神眨得快泛出了水光。恬静柔和,却杀伤力十足。
“好了好了,这包不重,我自己提……”白幽紫紧紧攥住手提包,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某人夺了去。想要在景崇言面前秀恩爱还是得悠着来。她的言大叔可是一个死板保守的男人。
“……哦。”小狼狗明显不开心了,“好吧。”
白幽紫用余光扫着他,觉得可爱至极,好想揽进怀里蹂躏一顿。赤西这人就是欠虐,注定劳苦的命。上一世便是如此,只要她有什么事没让他去做,他就失落得跟什么一样。小到提包,端茶递水,大到……
还记得,那个时候她怀胎十月。才开始那两三个月里,难受得跟得了绝症一样。吃不下,吃了吐,整日昏睡还睡不好,整天人都是昏昏沉沉的。那个时候赤西甚至提了一个特别疯狂的建议。
“不是说……男人也可以帮老婆生孩子吗?”
当他认真说出这句话时就被白幽紫骂了。她不敢想象,如果赤西家的人知道了这事会是个什么情况,什么表情,所以立即明令禁止他再说。
看着白幽紫怀孕那几个月的状况,赤西每日也在煎熬中度过。虽然四个月后她就不再吐了,但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其它的问题接踵而来,做事不方便,下楼上楼什么都不方便了。到*个月时整晚都睡不了一个好觉。
怀胎十月,白幽紫虽然承受着身体折磨,却还是长胖了许多,可赤西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到她临盆那日,听着白幽紫的惨叫连连,那几个小时,他度秒如年。最后,孩子生下来了,他倒好,极其认真严肃地说了句,“下一次……必须我帮你生。”
赤西在她面前从来没有底线。有时候你可以说他不像个男人,不仅是提议要给她生孩子这件事不可思议,还有一件更不可思议的。
有时候他们缠绵时她状态不好,而赤西的状态永远一如既往好得变态。每次她一疼了,或者不舒服了。他都是一脸担忧心疼。
“白酱……是不是老被压会压出心理阴影呢?”
“……”赤西小狼狗,不论在和她讨论什么问题,都能一本正经,纯净的眼眸闪烁着洁白的光,却说着让人无从反应的话……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换一换。”
当时白幽紫以为是……
“我也经常在上,没什么感觉……”
“喂~!什么叫做没什么感觉?!白酱,你魂淡!”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他笑眯眯的样子小一个小男孩,然后贴近她的耳畔,高深莫测地说,“我是说……如果白酱也想做一做男人的话……我还是可以配合一下的。”
“额。”好吧,她还是图样图森破。她当时就傻眼了,但不一会儿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又精神焕发。
第二天,小狼狗就打开某宝网站,兴致盎然地挑选……
“哎哟喂~选这个好羞涩呀……”
“哎哟喂~白酱你倒是来给人家选一选呐……”
想着曾经的往事,再看看身旁一脸无害,笑容甜蜜的赤西。他没变。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每一次回想甜蜜幸福的往事后那血腥恐怖的一夜也接踵而来,再然后就是无休止的疑惑。
当她生下孩子时,赤西对她还是那么好。怕她疼,怕她伤心,她所有的要求他都会满足。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成了最后的样子?
他怎么舍得对她下此毒手呢?
坐上车,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树木,看着越来越远的苍茫山,心中疑窦丛生。对于赤西她总是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可偏偏在不知不觉间陡然转变,没有任何缓冲突然就到了那一天。
没有解释,没有征兆。她找不到原因,所以就只能把此归结为赤西是变态这一说上。
“白酱,你明天是不是就去上课了?”坐在她身旁的赤西一直都在喋喋不休。见白幽紫转头看着窗外一直没有回答他,他也不气,一个人说得津津有味的……
“白酱,我们应该在苍茫山照一张照片的。我发现白酱你不喜欢照相……”
“白酱,我们以后有机会再来苍茫山度假吧……”
“白酱,你看我这个……”他兴致冲冲地从包里掏出了一颗小石头,是他在苍茫山脚下的溪水旁拾来的,一颗心型的小石子。
一边说一边递到白幽紫眼前,结果却引来一声骂……
“你还有完没完?乖乖坐好闭嘴不行吗?”白幽紫正在愁思不解中,心情本来就不好,被赤西吵吵嚷嚷地早就憋了一股气。赤西这个没眼力劲儿的孩子还往枪口上撞,他原本美丽的笑容猛然僵在唇角。立即转身坐在位置上,端正身姿,乖乖地……
“哦。”然后一句话不再说。
坐在另一端的景崇言看到这个场景,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可刚刚牵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时,他的目光陡然触碰到赤西的目光。
然后他的笑容也僵住了。
赤西正垂着头,侧眸看着他,目光阴森。这怎么会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该有的目光?
“哼~”赤西倒是又笑了。片刻后回头继续端坐着。
刚刚骂过赤西的白幽紫又有些后悔。想着弥补的方法。她知道每一次她骂过赤西之后他都会很伤心,但他不会说,憋在心里惩罚自己。
赤西从来没有对她发过火,大吼大叫过。也没有对她露出凶狠恶毒的一面。哪怕是最后的那段时间,他仍然是笑着,像一个绅士一样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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