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安格斯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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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纳尔嬉闹着跟伊夫利玩起狗熊摔角、并且十分轻松地将重量在他三倍以上的黑熊玩弄于股掌中后，康纳德立即扑上去帮忙；被玩弄的多了一头狼人后，按捺不住的狮族青年跟着凑上前去；随即，埃琳娜与那条三米多长的银蛇也兴致勃勃地冲了进去；等到托莱兄弟发现局势不妙时，他们俩也被卷进了混战——他们这只住了五人的营地就这么点大、中间的空地就这么多，实在是没有能够安全站在一边看热闹的道理。

“啊哈哈哈！你们太慢了！太慢了！”尤纳尔一边游刃有余地规避着康纳德与埃琳娜的飞扑、一边把银蛇引领得跟稍嫌笨拙的伊夫利缠到了一起，同时还能挤眉弄眼地嘲笑灰头土脸的托莱兄弟。

“等等……呃！啊哟！”东是想要离开的，刚后退一步就被绕圈加速跑的埃琳娜蹭了下好悬没摔个五体投地，往前一踉跄又撞到被尤纳尔甩过来的狮子身上；连忙转身侧移、还没挪出去几步又被康纳德那小牛犊般的狼躯撞得原地打转；最后他也恼火了，手里的佩剑一丢就去扑康纳德——狮子的体型他有点儿发憷、埃琳娜又毕竟是女士，能选的也只有狼人康纳德了。

南倒是挺小心地闪躲了一阵子，但伊夫利熊扑半天没逮到游鱼一般的尤纳尔，索性调头给了南一个黑熊压顶……

男人们打闹起来是很容易拉近感情的，特别是在大家都是年轻人的情况下……呃，尤纳尔属于心态年轻那一类。两位施法者被吵得没法谈事儿，格洛丽亚从帐篷里探头出来，看到的就是以尤纳尔为漩涡中心的、灰尘弥漫群魔乱舞的荒唐景象；摔打声夹杂兽类低吼、人声喧哗，尤纳尔的放肆笑声与东的痛呼声特别明显……

默默放下帐篷门帘的格洛丽亚回头看向安格斯，神情复杂地说道，“我稍微理解……你说他让你失去对半神这种存在的向往是什么意思了。即使是我——明知他是谁，也经常忘记应给予他与身份相匹配的对待。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活了这么多年的？”

尤纳尔毕竟不是先天就那样强，在他仍然稚嫩的年代，自然是受人庇佑着才能保持本心。面对这样的问题，作为保护者之一但毫无自觉的安格斯手一摊，“他是我最没兴趣撒谎的人，太容易上当，毫无成就感。”

乔伊斯·夏洛蒂直到酒会结束，也仍未能从打击中回过神来；以见鬼了一般的失礼态度目送豪斯曼少将与诸位贵族议员道别离开后，这位大少爷转身盯向自己“无所不能”的童年玩伴兼侍卫，很不可思议地问道，“瓦尔特，我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瓦尔特心里一咯噔，连忙在这个二世祖说出什么失礼的话前阻止他，“您的脸上好像沾了一些东西，少爷。”

“啊！”乔伊斯面色大变，“你挡住我一下……不，我们去净室！”

贵族才能使用的独|立卫生间中，乔伊斯照了半天镜子确认自己的仪表上没有问题，才想起之前的话题，直愣愣地问道，“她真的是豪斯曼家的女儿？怎么长成那样？”

贵族家庭的子女，只要不是痴肥，相貌上基本都不算太差；养尊处优的生活确保他们拥有比一般人细嫩百倍的皮肤、又有多代美女血统改良，即使出不了惊为天人的美貌，也绝少诞生面目丑陋或是平庸之辈。乔伊斯的疑惑十分无礼，却也确实地直指重心：豪斯曼少将的容貌实在难以以正面的词汇来描述，稀松的眉毛、倒三角眼、塌鼻子薄唇、面部线条僵硬、身材干瘪单薄；这是即使在男子中也是能称为不堪的外形，更别提她居然是位女性、还是出身于豪斯曼家那种豪族。

瓦尔特太知道自家少爷的德性，那位少将寒碜的外形足以让这位大少爷忽视她身上的一切优点，索性配合乔伊斯的兴趣直接说道，“少爷您忘记了吗？您上神学院的时候关于豪斯曼家十小姐的事儿曾经闹得沸沸扬扬。”

乔伊斯使劲儿想了想，还是一脸茫然，“有这回事吗？”

瓦尔特耐心地说道，“那是十三年前，您十六岁的时候。”不等乔伊斯不耐追问，他就把当年的事儿复述了一遍，“豪斯曼大公年轻时曾在酒醉后睡过一名打扫花园的女奴，因那名女奴太过丑陋，大公酒醒后就将人打发去了庄园里。谁知那名女仆一次就怀了孕，生下的这位十小姐直到十二岁时才为人所知。这位莫妮卡小姐相貌上与豪斯曼家的人毫无相似之处，大公阁下一开始并不肯相认。但这位十小姐在当年参加了一次王城战棋大赛，赢得了第一名、展现了过人天赋，大公才勉为其难让她回到豪斯曼家。”

乔伊斯蹙眉苦思了好一阵子后终于面露恍然，“我的天！我想起来了，那一年豪斯曼家领她回家时我们还特意去参加过豪斯曼家的晚宴，但是没见着人！”

“是的，少爷，大公视莫妮卡小姐为豪斯曼家的耻辱，一直不肯让她出现在人前。谁料之后莫妮卡小姐进入王城学院就读，三年内跳了九级、被王城学院士官系破格录取，并在二十岁那年杀入世界战术大师提名，差点儿进入前十。”

乔伊斯用力一拍手，眉飞色舞地大声道，“啊哈！我想起来了，父亲曾说豪斯曼家后裔一代不如一代、早就将豪斯曼先祖军神的荣誉舍弃得一干二净。这一代终于出了一个继承豪斯曼军神血统的后裔，居然是个女奴所生的野|种、还是个女人！”

瓦尔特垂下眼皮没吱声，说到一代不如一代，可不是只有豪斯曼家有这样的问题。

夏洛蒂家地位不如豪斯曼家，但好歹也是王国大贵族，提起对方的倒霉事儿总是得幸灾乐祸一番；这会儿乔伊斯就兴奋得面部充血，连被个丑陋女人坏了心情的郁闷都丢光了，“好像豪斯曼家最开始都不准许莫妮卡使用豪斯曼这个姓氏，我有没有记错？直到这女人前几年挤进了战术大师前十里，豪斯曼家才明白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真好笑，难怪这次的贵族议会豪斯曼家连一个席位都没有！”

站在洗手台前嘲笑了半天那位豪斯曼大公，乔伊斯又想到了什么，神色阴晴不定、又是顿足又是咬牙，最终长长一叹，以极为惋惜的口吻说道，“可惜了，那女人实在太难看。如果把她娶到咱们家，还不知道大公会有什么脸色呢。”

瓦尔特再次垂下眼皮，虽说相处了快三十年……他仍然时不时会为这位大少爷的愚蠢和狂妄所惊叹。

军管的切斯特堡垒内部规模不亚于小镇，但更像是个肃穆的大军营。堡内的商家全是军方开设的物资部门，来往的行人也皆是二人成排三人成列的士兵。车轮滚过粗大钢筋为底座的道路，只能听见车轴声与马蹄声，没有人声喧哗、也没有叫卖阵阵；若非车窗外不时能看见路人与风景一起后退，真要让人怀疑这其实是个死寂之地。

莫妮卡端坐在马车中，这种私密场所里没有人用放大镜观察她的细微举止、没有人时时刻刻准备着挑她的刺，她仍然坐得笔直端正、一丝不苟。

“酒会的时间长了一些，大公的侍者或许已经走了吧。”

坐在她侧前方的亲卫队长维克多替她倒了杯水，放到她手边的扶手桌上。

“我家的那些堂兄弟们可没有一个是好脾气。”莫妮卡不以为意地说道，“他们早些离开也好，堡内有那种不稳定份子太耽误事儿。”

维克多沉默不言，良久后，低声说道，“将军，您……完全不打算为自己留条后路吗？”

莫妮卡笑了起来，“我也想要有后路啊，维克多。但你是知道我的处境的，要么一直往前、冲破挡我生路的魑魅魍魉；要么却步不前，被后面追上来的家伙往我后心刺上一刀。你看，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明明谈及的是自己的生死，莫妮卡的放松神态却像是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儿一般。这样的态度不但不能安慰到维克多、反倒是更让这个面目坚毅的中年男子胸口发紧、眼眶发红起来。

微微别过头，不肯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失态；维克多用了数秒时间平复情绪，若无其事地说道，“若您无路可退，我们这些跟随你的人也同样追随您就是。”

您这样的人物都视自己的生死如无物，我们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惜身呢？

发自内心的海誓山盟并不需说得多么深情款款，同理，决绝的赴死之心也不需表现得多么慷慨激昂。维克多的话让莫妮卡沉默了数秒，最后，微微一笑。

拖着亲近的人下地狱，并不是她的风格。

外面总算安静下来后格洛丽亚再次掀起帐篷门帘向外探头，不出所料，尤纳尔跟那一群兽化形态的兽人族都不见了，只有东一个人苦着脸在打扫凌乱的营地。

“他们哪去了？”格洛丽亚从帐篷里走出来，走了一步又退后两部；嘴角微抽——实在是太乱了！垒篝火的石块都滚到这边了，她一脚下去踩了一鞋面的草木灰。

“……他们去大裂谷谷底探险去了。”东愁眉苦脸地说道。

“呃？！”格洛丽亚惊愕，倒不是会担心尤纳尔的安危，而是，“南也跟去了吗？”

“……南不放心尤纳尔。”东更愁眉苦脸了。

“……”格洛丽亚想了想，还真没觉得这话里面有语病……论武力南还不及尤纳尔的千分之一，但若论让人放心的程度，尤纳尔又确实远远不及南。

以斗篷怪人造型走出帐篷的安格斯听到这话，赞同点头，“那个小家伙跟去的话，萧……尤纳尔会老实许多。”

“顾忌脆弱的同伴、不乱惹麻烦？”格洛丽亚问。

“看来你也摸清他的秉性了。”安格斯说道。

“……我真是一点儿也不想摸清……看在魔法女神的份上，让我对伟大的北方战神阁下永远保持敬意与憧憬吧。”格洛丽亚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