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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夜来得早,叶卫川得知邵正东亲自来医院看望叶薇然不由受宠若惊,他在公司得到消息,甚至连重要会议都推迟了,让葛天擎开车直奔医院。
一路上,葛天擎并没有如叶卫川预期的那样将车开得很快,在很多事情上他并不赞成叶卫川的做法,几次在叶薇然面前欲言又止的他内心也是备受煎熬。
“别纠结,等你到我这个年纪,有了我这样复杂的家世就明白了。”叶卫川浅眯着眼,葛天擎的犹豫早已让他洞穿。
助理的心思他懂,可他的心思又有谁能明白,压在他身上的重担犹如万斤,他别无选择,家大业大,最起码在他手上不能废了。
葛天擎眼角掠过身边的男人,“我只是觉得大小姐背负得太多。”
叶卫川闻言‘咻’的睁开那双精明的眸子,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厉声道,“那她应该承受的,从她想守护叶明娟那天开始。”
葛天擎噤声,叶卫川的个性他很清楚,一旦决定的事不容改变。
“不要妄想去告诉她什么,那样她只会更痛苦。”叶卫川的警告声在耳畔响起,葛天擎就连犹豫的心思都没有了,很多事情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助理能解决的。
是啊,有时候真相太过于残忍,还不如永远埋葬。
只是可怜了叶薇然那么好的一个女人,活生生的被这种不被看好的亲情利用。葛天擎想起叶薇然那张严肃的脸,在工作的时候她总是一丝不苟,而面对员工,哪怕他是她父亲的一个助理,她从来不会看轻了他。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叶薇然不知不觉和邵正东聊了一个下午。
终于,座椅上的男人有了起身的迹象。
邵正东看了眼床头柜上开得正好的白色马蹄莲,紫色的包装作为衬托,不同于玫瑰的艳丽却有着令人心醉的清香,男人修长的手触上去,含笑望着病床上的女人,“这花喜欢么,还是你喜欢别的花?”
叶薇然点点头,又像是想到什么摇了摇头,“不用花费了,我真的没你想象得那么严重。”
“这个能让郁闷的心情好,是一定要的。”邵正东一句话说得别有深意,从进来到现在,他脸上温和的笑意就没收敛过。
“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叶薇然黑色的眸子闪了闪,苍白的唇瓣扬起看向已经起身的男人,“好。”
说这个字时她面上明显松了口气,可见这个女人并不怎么欢迎他。
邵正东眼角的笑意加深,就在叶薇然以为他会转身离开时,男人却在这个时候骤然倾过身来,他的脸离她很近,叶薇然愣了半晌,只听一句话从他好看的唇角缓缓溢出,“薇然,我明天再来看你。”
叶薇然面色逐渐僵硬,邵正东的热情让她措手不及,她要的并不是这种结果。
站在门外偷看的男人在邵正东贴近叶薇然时,他早已按耐不住浑身的怒火,陆景琛从来没有这般懊恼过自己的行动不便,当他艰难的扭动门把,邵正东已经从里面出来,深黑色的眸底呈现的是男人那张欠扁的脸。
都说邵正东一表人才,陆景琛看哪儿哪不舒服,到底是哪里帅了?
去,再帅,帅得过爷么?
邵正东利索的关上门,里面的女人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邵正东走后叶薇然还在为怎么去看陆景琛纠结。
“景二少!”邵正东单手插兜,笑容和煦,一副无害的样子。
陆景琛只觉得膝盖处有种钻心的疼传来,几乎让他承受不住,他后背吃力的抵着冰冷的墙壁,连说话都得用上不少的力气,不过在情敌面前,他绝不会被打倒。
“邵总初来乍到还挺闲的。”陆景琛冷酷的脸上布满层层阴霾,嘴角的笑容轻佻。
“再怎么闲也比不上景二少,骑马把腿都给摔了,我本来还想改天约你一起呢。”邵正东接口,轻蔑的视线逐渐往下移,最后定格在他受伤的腿部。
陆景琛面色如常,深黑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暗沉,“不管做什么,摔跤失败是常事,摔跤并不可怕,就怕摔下去了爬不起来。”
“呵,景二少看得如此透彻,倒是让邵某刮目相看。”邵正东走过去和陆景琛擦肩而过,“告辞。”
陆景琛哪里这么容易就放过他,这个男人在抢他的女人!
“她的身份你清楚了么?”
邵正东为了迁就他,意欲前行的身体倒退回来,眼底的柔和散去,“我们相识这么久,我当景二少应该是清楚我的脾性,只要是我想要的,还在意她的身份么?”
“你的意思是,你看上她了?”陆景琛咬牙,有种想把眼前男人撕了的冲动。
景二爷其实真的很想告诉他,不行,她是我的!
相较于那天在马场,邵正东点点头大方的承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景二少,好东西可不能独自霸占,况且,叶小姐单身,她还有选择的权利。”
陆景琛气得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那好,我们就走着瞧。”
这个男人占叶薇然的便宜占得够多了,如果不是他和叶薇然闹别扭,他能插的进来么?
“难得和景二爷喜欢上同一样东西,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须臾,邵正东留下一句别有用心的话径自离开。
如果不是膝盖受伤不方便,以陆景琛火爆的性子肯定会冲上去和某人干一架,比试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说击剑。
医院的走廊外,邵正东沉稳的脚步击在人心里异常沉重,陆景琛单手杵着拐杖,后背靠着墙壁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面容疲倦,这时他竟然没了进去的勇气。
犹豫间,江澈急匆匆的赶来,“爷,您怎么出来了,医生说了开始的两天不要乱动。”
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都不过来看他,他能不动么?
陆景琛略微泛白的唇瓣紧抿,只是秃废的靠墙站在那儿,像是丢了魂似的,这样的他看在江澈眼里还是有些心疼的,“二爷,我扶您进去吧!”
陆景琛不耐烦的朝他摆摆手,“一边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江澈看了眼周边的环境,视线聚焦在斜对面的病房,顿时明了,“叶小姐虽然伤的不重,但毕竟也在腿部,行动也不方便。”
这男人怕是又在和自己怄气了!叶薇然到现在都没主动来看他,熬不住了吧?
“说这些做什么,我就是出来透透气。”陆景琛打死不承认,他想掏根烟点上,却发现连做这个动作都有些不便,当即只得懊恼的放弃。
江澈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陆景琛想做什么,他把烟递过去,换来的却是男人的一记冷眼,“不需要!”
难道他就这样废了么?笑话,他就算只剩半条命也不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江澈收回手,深知这个坎也只有陆景琛自己才能迈过去,他们谁也说不通,男人听不进任何劝告,江澈只好站在医院走廊里默默陪着他。
末了,江澈开口,“爷,您让我办的事情办好了。”
陆景琛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他还是维持着相同的姿势,似乎从喉间深处发出来的声音,“嗯!”
“我是怕馨儿小姐过来和您闹。”
“让她来!”陆景琛原本平静的情绪猛然间就激动了。
江澈也跟着感叹,“说实话,这严少爷对你馨儿小姐真是没得话说,只可惜……唉。”
腿间传来麻木的痛感,陆景琛僵硬的动了动,杵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窗前,眸光扫过医院外面那一排排花店和水果店,眼神一凝,他抬起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朝身后的江澈吩咐,“去,给我把那家店里的花全部买下来。”
江澈也没有多问,正准备应声去办,只听男人又道,“还有,明天医院附近的花店都不许开门。”
“……”
呵,邵正东,你喜欢玩是么?
陆景琛只要想到那个男人对叶薇然献殷勤,他心里集聚的妒火不断向上涌,从而忘了自己的处境,抬起腿往护栏杆上踢去。
悲剧就在这一刻发生了,这一踢,男人的脸色蓦然惨白,高大的身形不受控制的往后栽,紧接着那种疼痛已经不是他所能承受,眼前一黑,竟然疼得昏了过去。
“二少,二少!”
叶薇然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外面的争吵声,她浑浑噩噩的睁开眼,起身准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时,就在她扭开门把的同时,病房的门被人撞开,首先进来的是江澈,随后一个男人被众多护士抬了进来。
那个男人脸色惨白,俊朗的轮廓依然掩盖不了昔日的风华与锋利。
叶薇然朝昏迷不醒的男人看了一眼,心猛的一抽,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拽住江澈问,“怎么回事?”
江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气喘吁吁的解释,“叶小姐,你这里近,先让二少躺一下。”
“他怎么了?”
“二少伤势加重。”
伤势加重?
叶薇然大脑打结,此时她眼里心里全是陆景琛的伤势,她又转而走向那几个护士,急切的问,“他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已经赶过来了,我们不是他的主治医生,也不好妄下定论。”护士给出的结论并没有什么性质。
叶薇然身上也有伤,她着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由于腿部力量不支,她只好靠过去在床沿边坐下。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安静的空间里被暖气衬托得很暖和,医生还没有过来,叶薇然瞧着病床上沉睡的男人,那双厉眸此时紧闭着,锋利的眉紧拧,似乎很难受的样子,全然没了往日的那股子戾气。
猛然间,叶薇然想到一件事,她回首看向杵在一边的江澈,“你把他抬到我这儿,我睡哪里?”
江澈朝她看了眼,“你不是没事么?”
这点小伤多休养休养就好了,而二少身上的伤绝不是三天两天就能好的,那种疼绝对常人能忍受,想想景二少是一个多能忍疼的人啊,他都能疼的昏死过去,可见这次真的伤得不轻。
叶薇然没纠结太多,陆景琛额头上渗出的细汗足以说明一切,她让江澈那条毛巾过来,她把毛巾折成方形,坐在男人身身边轻轻为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他刚才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叶薇然一边忙活一边出声问江澈。
江澈见了很是欣慰,心想着,二爷,不管您是真的昏倒还是假的,总之目的达到了,叶薇然眼里的心疼那么明显,这一点江澈绝不会看错。
“二少想来看你,在半路昏倒了。”
叶薇然不再说什么,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眼眶也酸涩得厉害。
漫漫长夜她坐在男人身边,这期间医生已经过来了两次,说是伤口感染,晚上怕有发烧的症状,一定要好好照顾。
叶卫川来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和自己想象中的太不一样,景二少到了叶薇然的病房,这个时候他聪明的选择不过去问,全当做没来过这一趟。
原来他这个女儿是块香饽饽,不仅程家那小子惦记这么多年,陆家的少爷也跟着沉沦,现在又来了个邵正东,他还怕什么?
叶薇然自己身上也有伤,现在还要照顾陆景琛,实在有些吃不消,她拉开座椅坐下,头枕在床沿边就准备这样了。
江澈看不过去,他走过去低声劝着,“叶小姐,要不你累了就在旁边躺一下吧,这床睡两个人足够了。”
叶薇然摇了摇头,她伸出手去在男人额头上轻轻抚摸,温度没有异常,她重重呼出口气像是放心了。
午夜,陆景琛醒来,睁开眼的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此时的叶薇然趴在床沿边,眼眸轻磕着,乖顺的像只小猫儿。男人唇角勾起,他抬手情不自禁的捂上她的小脸,冰凉一片,他顿时又有了怒意。
这么冷的天,他霸占了她的床,又害得她受了冻。
江澈连眼睛都不敢闭,他和叶薇然换班守着,见病床上的男人醒来,他欣喜的走过去正准备开口,陆景琛抬起手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会意关上门出去等着。
叶薇然不敢睡得太死,房间里虽然没有人说话,但那种压迫的气氛太过于熟悉,还是让她醒来了,她抬起头,视线和病床上的男人不期而遇,“你醒了?”
陆景琛偷看被抓,他准备触摸她脸的手还僵在那儿有些别扭,干脆缩了回来,轻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刚才的尴尬。
“还有哪里不舒服么?”叶薇然也没在意,她最关心的是他的身体。
男人却道,“上来睡吧,你也受了伤。”
叶薇然艰难的从座椅上起身,“既然你没事了,我让护士安排一个床位给你。”
“已经没有了,最近住院的多。”
只要他想,有也变成没有了。
叶薇然没这么容易妥协,他们有亲密的关系不错,可这里是医院,两人同睡在一张床上还是很不好,“你的床上总没人吧,要不,我俩换得了。”
陆景琛的脸色很臭,他双手吃撑在身侧,想起身却因为膝盖上的伤完全使不上力,叶薇然见状想要过去帮他,谁知男人很傲娇的别过脸哼了声,“如果你想被烦死就去吧。”
“你也知道,我这身份每天探望的人肯定不断。”
这话倒是没错,到时候说不定陆家那边也会来人探望,她可不希望被人当做另类来看。
他的样子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叶薇然单手扶着床绕过去,她伸手拽起男人的胳膊摇晃,“我不管,你起来,这是我的床!”
对于生病的陆景琛来说,这点力量他根本承受不住,叶薇然这一晃,他差点没从床上栽下去。
“别晃了,我头昏。”
“可是,我没地方睡。”叶薇然只差没求他。
“是你自己不睡,这地方这么大还容不下你吗?”陆景琛说着还故意往旁边挪了挪,确实空出好大一个位置。
有他到这里亲自坐镇,看邵正东那丫的还敢来,虐不死那货!
叶薇然累得不行,医生的话她又不敢轻易忽略,一晚上还未过去,她就怕陆景琛会在半夜里发烧。
不过她也没上床睡,而是乖乖抱了一床棉被睡在对面的沙发内,陆景琛看不过去,开口威胁,“你再不过来,我就下去找你。”
叶薇然一听果然软了态度,他膝盖伤的那么重,医生走时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再乱动,他下来岂不又要恶化伤口。
就这样,叶薇然言听计从的上了床,两人分开两个月再次同床共枕怎么都没想到是在医院。
“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叶薇然背对着他躺着,闭眼之前交代男人。
“你睡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男人很安分,他也不忍心让她受累。
两人背对着背侧躺着,彼此睁着眼,身体很累,精神却好的很。
叶薇然心里莫名的烦躁,病房的空间很大,她在被子里动了好几下都睡不着。
她翻了个身,不小心触碰到男人的背,滚烫的热源让她狠狠的惊了下,叶薇然起身,“你怎么了?”
“唔,难受。”男人浅眯着眼,脸色酡红。
叶薇然的手朝他额头探去,温度烫得吓人,她片刻也不敢耽误,就要下床去叫医生,手臂突然一紧,被男人死死拉住。
男人的视线定格在床头柜上那束白色的马蹄莲上,眼底有妒意涌出,他迷迷糊糊的问,“是谁把花弄在这儿的,我不是说了我的房间里不许有任何鲜花?”
“这是我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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