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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了之后,她突然就想到上次自己醉酒时候的事情,有些忿忿不平地开口:“你看我是怎么照顾醉酒人士的,好好学一学。”

接着,她把自己的鞋袜脱掉后,双脚也放入水中,报复似的踩了好几次邱戎的脚背。

然后整个人都心满意足了。

洗漱完毕,她把用过的盆端走,牵着邱戎来到床榻边。

“睡觉。”

她褪去两人的外衣,把它们挂到衣架上。刚刚挂好,邱戎突然环着陆悦容的腰,猛地抱起她,把她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上。

邱戎伏在她的上方,两人双目对视。

陆悦容心脏砰砰加速跳动,问道:“你做什么?”

他低下头来,两人的脸贴得格外的近。只要再近一点,他便能吻上近在咫尺的柔软的唇。

陆悦容闻着鼻息间喷薄的酒气,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两人的姿势如同静止。

然而最后,邱戎只是缓缓倒了下来,脑袋搁在她的肩颈处,嘴里胡乱叫了几句陆悦容的名字,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手忙脚乱地把身上睡着的人推到一旁平躺着,然后气喘吁吁地平覆着自己的心跳,也不知是失落多些,还是庆幸多些。

到了翌日清晨,陆悦容仔细观察了一下邱戎,对方好像完全不记得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神色十分正常地前去处理军务。

在依旧紧张的氛围中,又过去了一个多月,期间与北夷大大小小的战役来了好几次,都是大顼西北军赢得了绝大多数。

而且基本上,每两三次对战之后,北夷就要换一次主将,大顼这边却永远只有邱戎。

西北军营里,都笑称这是“铁打的邱戎,流水的蛮将”。

随着战线的逐渐推进,西北军已经距离北夷的皇权主帐根据地越来越近。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胜利已经不远了。

在最后一场战役的前一晚,军营里所有人都充满紧张与兴奋。

晚上,陆悦容和邱戎躺在床榻上,惯常地聊着天。

“明天之后,就结束了吗?”

“明天军队过了烈水后,若是北夷知趣认降,那就结束了;若否,西北军乘胜将直捣黄龙。”

“那还是希望他们投降吧,我们现在距离绛贡已经太远了,过于深入敌营太危险。”

“嗯,最好的结果即是如此。”

陆悦容衷心祈祷:“希望明天西北军顺顺利利!”

邱戎看向她,“夫人对我有什么祝福吗?”

她转过头来,问道:“那你要怎样的祝福?”

邱戎勾唇,“希望夫人赠予我一枚,幸运之吻。”

陆悦容双颊慢慢泛红,支支吾吾道:“也……也行吧。”

她慢吞吞地从被褥中坐起身来,借着烛光注视着邱戎。

做好了心理准备后,她缓缓低下头,将唇瓣轻轻地贴上对方。

邱戎一把抱住了陆悦容,把她拉到自己的身上,加深了这个吻。

片刻后,得偿所愿的男人,终于放开了她。

陆悦容动作僵硬地离开对方,让脸色涨红的自己背对着他。

许久,她小声地说了一句,“要平安。”

“嗯。”

早晨,邱戎整军出发,陆悦容站在道旁注视着军队。

离开前,他向着她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策马离开。

许是这一仗尤为重要,陆悦容心中的紧张忐忑也格外明显。

她一整天在军医营中的工作都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前方作战的邱戎,一路顺畅地到了烈水对岸。

烈水边,是北夷的行帐,里面住着的是北夷一些皇室旁系以及守寡的宫嫔。

邱戎率军在行帐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

他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到接下来继续向前,受到北夷国王的接待时,他心中异样的感觉更加明显。

只是他一时间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北夷国王邀请西北军包括邱戎在内的几名上级前去主帐,在盛情招待之后,表示自己自愿臣服于大顼朝廷,希望他们能够上报大顼皇室,选定一个时间,他们将派出议和使团前去泽安进行两国议和协议的签订。

众人了解了北夷国王的意思之后,便离开了主帐。西北军的队伍也退回了烈水之后。

只是从青淼山到烈水之间被西北军占领的北夷领土,为怕北夷反水,须等两国议和之后再进行定夺。

所有人渡过烈水,回到西北军营。带回来的喜悦讯息,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陆悦容被周围人的欢乐感染着,也开心地笑了出来。

除了在被占的北夷领土上留下了数万的守军之外,其余人全部退回了绛贡主营。

回了军营之后,裴琰终究是忍不住问道:“你在烈水行帐有找到她吗?”

邱戎摇了摇头。

裴琰有些失落地跌坐在椅子里,失神地笑了笑,“没关系,我有做过最坏的设想。”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裴琰说道:“既然战事已经结束,那我这个监军大臣也可以回泽安了。早些回去,也好让父皇知道前线的具体情形。”

第二天清晨,裴琰便启程离开绛贡,邱戎站在辕门外送了送他。

看着情绪还未恢复的大皇子,他只能说道:“殿下一路保重。”

裴琰笑道:“下次就是泽安再见了,邱戎。”

邱戎抱拳,目送裴琰离去。

虽说战事已经结束,但是后续工作依旧十分繁冗,邱戎又忙碌了好些天,等基本上全部处理结束时,转眼已经到了九月。

这天晚膳,难得的,邱戎、陆悦容、钟磬、李溯四个人聚在了一起。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过了一会儿,钟磬说道:“既然现在不打仗了,老夫今年的休假可以兑现了吧?”

陆悦容抬起头来:“师父要走啦?”

“忙了这么久,老夫的身子骨早就受不了啦。”

“那我怎么办?”陆悦容茫然地问着。

钟磬笑道:“你是没断奶的小孩儿吗?还要跟着师父?”

“可是……”

“老夫又不是走了不回来,医馆在哪儿你不知道?想师父了就去看看。”

“那我的课业怎么办?”她又问。

“傻丫头,老夫多久没给你上课了你不记得了?”

“好像是的……”

钟磬笑着摇头:“别沮丧,等你回了绛贡,我们师徒还是会天天见面的。”

李溯也说道:“是呀师妹,师父虽然走了,我这个师兄不是还在吗?”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钟磬敲着李溯的脑袋骂着。

虽然被师父师兄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了,但是各自散去之后,陆悦容还是情绪很低落。

“师父明天就要回绛贡了,除了上次外出任务,还没有过那么久见不到师父呢。”

邱戎看着她,“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如今只是短暂的分离。总会有一天,你要与钟老天南海北,多年不见。”

“可是,等那个时候到了,我自会有那时的伤心。现在的分离,总不会因为莫须有的未来而消失呀。”

邱戎还看着自己,陆悦容挥着手捂住对方的眼睛,“哎呀,不用理我,我等下会自己想开的。”

“好。”

如陆悦容所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的情绪确实好了许多。

送钟磬离开的时候,她也十分平静。

不需要打仗之后,整个军营都比前段时间清闲了许多。

这天,邱戎有事去了绛贡城内折冲府,进行军务交接。陆悦容就待在军医营里,随意地翻着医书打发时间。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师父说过的绛贡附近生长的一种草药。

便向李溯问道:“师兄,师父之前是不是绛贡周围的山上有一种特有的草药,是在九月末成熟?”

李溯点点头,“是啊,以前师父每年都会去找,后来师父年纪大了就是我去了。”

“那今年你去找过了吗?”

“今年太忙还没去,怎么你想去?”

“反正无聊,我还没有摘过草药呢。而且现在军营进出应该没那么严格了吧?”

李溯整理着药材,瞥了她一眼,“真是有够大胆的,小心将军回来找不到你急火攻心。”

“不会的,我一定可以很快回来的!而且我相信师兄手里一定有地形图吧。”

“小机灵鬼啊,”他转过身去,拉开柜子上的抽屉,拿出羊皮地图递给陆悦容,“拿去吧,这是线路图还有山势分布图,我们常去的那座山在绛贡的东边,很好找,认那座最高的就行了。”

陆悦容开心地接过地图,说完了“谢谢师兄”,便转身离开了。

身后李溯又叮嘱了一句:“别忘了带全工具啊!”

“我知道,虽然我没做过,可是理论知识还是很丰富的!”

看着对方飞快地离开军医营,李溯只能笑着摇了摇头。

陆悦容先是在军医营的工具存放处拿上了登山、采药所需的器具,然后背上了药篓,到了自己的营帐中拿上了通行文书,便去了辕门处登记了出营记录。

一切准备完毕之后,再牵上一旁将士递来的马绳,陆悦容便兴致高昂地出了西北军营。

她按着李溯给的线路图,一路奔着绛贡东面最高的山而去。

到了山脚下,陆悦容把马拴在一旁的树上,然后便上了山。

好不容易行到半山腰,拿出山势分布图来看的时候,她傻眼了。

虽然地图上标了许多处摘到草药的地点,但是她发现,自己似乎是不太分得清方向。

跟着地图在山上走了很久,陆悦容发现自己又绕回了原点。于是她决定,不看地图,而是自己选定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

她从军营中出来的时候是午时刚过没多久,等她在山上绕了好一会儿时,日头已经渐渐西去。

好在陆悦容的运气并不坏,按照她自己前进的方法,她已经遇见好几株草药了。同时她在山上也越爬越高。

估摸着时间快要酉时了,陆悦容决定再摘掉眼前的最后一株便离开。

她站在岩石上,稍稍垫脚抓住了那株草药,然后用刀具沿着尾部割下。

把草药放进药篓里,陆悦容转过身来准备离开。

然后她再一次傻眼。

她是从哪个方向绕过来的?

光顾着看前面,她忘记了自己是站在一块有些高度的岩石上,向前迈了一步,一脚踩空崴了右脚。

陆悦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坐在岩石上,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脚踝,然后双手用力,把骨头正了回去。

只是她没有想过自己会崴了脚,没有带相应的外敷药。

然而天色已晚,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忍着疼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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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戎从折冲府办完了事情出来以后,便骑着马回西北军营。路过西市集市,他看见买着小玩意儿的摊贩。

他记得陆悦容的卧房中,似乎有许多类似的小玩意儿。想了想,从腰间拿出了点碎银买了一个。

这些天她都有些提不起劲的模样,希望能逗她开心。

邱戎回了军营时,正是酉时时分。他直接去了军医营,却只有李溯一个人在。

李溯抬眼看他,“将军回来了。”

“悦容呢?”邱戎问道。

李溯愣了愣,“她还没回来吗?”

“她出去了?”

“是啊,说是突然想去采药,我就把地形图给了她。就是我和师父每年都去的那个山头,你知道的。”

“我知道了。”说完邱戎便转身离开了营帐。

他先是去了自己和陆悦容的营帐,都没有人在。于是他便直接去了辕门,找了记录军营出入信息的将士。

“夫人未回来吗?”

“未曾。”

邱戎看向一旁的士兵,“请你把我的马匹牵来。”

“是,将军。”

他一边等着马,一边翻着陆悦容的记录。然后就看到对方午时过后,登记在册的出营信息。

邱戎眼神晦涩地盯着那寥寥的一行字。

马牵来后,邱戎立即便翻身上马,向着东边飞驰而去。

在山脚下,他看到树干上拴住的马匹,于是立即就上了山。

他无法知道陆悦容到底在哪个方位,只好勉强跟着之前有人走动过的树丛痕迹去判断她到底在哪里。

半山腰处。

陆悦容实在是低估了崴脚的疼痛度,她拄着木棍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走不了太久的距离,她就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方向到底对不对,反正是终于走到了半山腰的高度了。

这时,她突然听见前方草丛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拨开了前面一人高的树丛,却恰好看到昏暗光线里向她走来的邱戎。

在山里绕路绕了这么久,出来就见到了邱戎,她的内心喜悦万分,向着对方走去。

“邱戎!”

邱戎也大步迈了过来,问道:“这么久不回来?”

陆悦容讪讪道:“在山里迷了路,而且……”

话未说完,邱戎便打断了:“那现在回去吧。”

接着对方便自顾自地先转身向前面走去,陆悦容只得继续拄着木棍努力跟上对方的脚步。

然而邱戎走路的步伐又大又快,她扭伤了右脚踝,根本无法跟上。

走了一会,陆悦容实在吃力,便叫道:“邱戎,你慢一点,我跟不上了。”

对方置之不理。

她又重复了一遍:“邱戎,我跟不上了,你等等我!”

他仍旧不听。

“邱戎!”

第三遍,依然没有回应。

好了,她再傻也明白了,对方是故意假装听不到的。

她不知道邱戎为什么发脾气,但是这样莫名其妙被对方冷战,她也想发脾气。

于是她不走了,索性停下脚步,在路旁的石头上随意地坐了下来,把背上的药篓也放在了一边。

邱戎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便转过身来看向陆悦容。

当看见对方坐在石头上不再前进时,他隐忍着自己的怒气,告诫自己不要对她发火。

他走到陆悦容面前,开口问道。

“你生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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