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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惜彤连忙将微信撤回。
还好没超过两分钟,她长舒着气,庆幸自己反应绝佳,避免了一场尴尬。
距离撤回不超过三秒,屏幕再次亮起,一条微信,来自最不合时宜的人。
只单单发个问号,耐人寻味。
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看见了,她纠结一会,决定实话实说:[不好意思,发错人了。]
对方没有回复。
停顿三分钟,周惜彤又试探问一句:[你...没看见内容吧。]
他回复:[没来得及点开]
那就好,以她目前的状态,实在没有心力浪费在其他事情上。
汽车开进幽长的隧道,黑暗袭来,只能听见四周穿梭的风声。周惜彤把屏幕锁上,望向窗外,眼泪无声坠下。
家是这趟短暂旅途的终点,还没到达,她却觉得已经散了。
周安辉是个开明的爸爸,体贴的丈夫,他的心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故,是周惜彤从未设想过的。她不知道周安辉隐瞒了多久,也许是离家的这一个月,也许更久。
本以为迎接她的是个充满裂痕的家,但恰恰相反,周惜彤察觉不出任何异样。家具原封不动摆在那,玻璃缸里金鱼摇着尾,连个数都没有变化。炝炒虾仁的麻香来自餐桌,是妈妈的拿手菜。
吃饭的时候,依旧是周惜彤的妈妈——冯韵女士主导话题,上一句还在询问学校生活,下一句就开始抱怨家庭琐事。周安辉偶尔插几嘴,说的永远是社会新闻。
她费尽心思想要自如一些,但‘温岛酒店’在脑海挥之不去,她笑不出来,只好胡乱扒着菜。
吃过饭,周安辉下楼拿报纸,周惜彤留在厨房帮忙收拾残羹。水龙头被开到最大,层层叠叠的碗筷浸在水槽,浮出油腻的味道。
她挤了几滴去污剂,一边刷洗一边想爸爸是真的去拿报纸,还是在和‘星巴克’打电话。
“惜彤,你是不是有心事?”
握住锅铲的手忽然一滞,周惜彤关上水源,回过头。冯韵穿着杏色开衫,宽松的亚麻布裙,脚腕蹬着一双透明凉拖,露出涂成裸色的指甲。她早已收拾好灶台,洗净一双手,正在擦玫瑰护手霜。
母亲天生丽质,尚且年轻,距离老去还很遥远。周惜彤不觉得有谁能比过她的风采。
“没有...”她下意识反驳,却找不出搪塞的话。
冯韵将她的窘迫尽收眼底,走过来,塞给她一枚砂糖橘:“告诉妈妈,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周惜彤今晚第一次笑出声:“你怎么会这样想。”
“妈妈又不是没恋爱过,能让小女孩吃不下饭又魂不守舍,还能有什么事。”
看不惯周惜彤磨磨蹭蹭的动作,冯韵接过橡皮手摇,把她从厨房驱赶出去:“有喜欢的人不要瞒着,我和爸爸都可以帮你参考。”
周惜彤想了想,最终还是问出口:“那...你爱爸爸吗。”
“不爱怎么结的婚。”
“现在呢。”
“你爸爸工作稳定,副业也不错,能负担我和你的流水花销,不爱怎么生活下去。”
母亲远比她通透。
在家待了两天,哪里也没去,哪里也没心情去。
周安辉也没有出门,不是在客厅看战争电视,就是在书房看股票。偶尔陪女儿打打扑克,又故意把钱输给她,甚至开始查旅游路线,想要寒假带她去北海道滑雪。与原来一样,还是那个懂得陪伴的父亲。
就当周惜彤松懈神经,准备将那条短信抛之脑后的时候,周安辉说他要去参加朋友孩子的喜宴,要在老家住上一天。
她听见美梦破碎的声音。
一夜在惊醒中反反复复,她起个大早,告诉妈妈要去朋友家过生日,赶在周安辉出门前去半岛酒店办理入住。
她只带了一个单肩包,轻装上阵,拿到房卡也不着急上楼放置东西。就坐在大厅休息区,点壶可以续杯的茉莉陈皮茶,用一盆滴水观音挡住自己。这些从电影看来的把戏,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直到黄昏将歇,都没有等来周安辉。
酒店的宣传杂志摆在桌上,周惜彤随手翻几页,嫌弃它无聊又扔回去。坐在对面的男人感受到她的烦躁,将报纸放下,上下打量她。
他礼貌地问:“小姐,你是在等人吗?”
周惜彤抬起眼,冷巴巴地回应:“关你什么事。”
男人碰了一鼻子灰,笑了笑,从口袋摸出一张名片,推到周惜彤面前:“您可以称呼我肖仔,我是专门做婚.外情证据采集的,当然,情侣劈腿也在业务范围之内。”周惜彤没有拿起这张用色俗辣的名片,冷静地审视他:“我只是在等朋友,你的客人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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