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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祁砚之要?做什么,谢芙霎时间慌了。

这?里?可是马车!

光天化日之下,一墙之隔的外面便是无数的百姓、皇室宗亲与朝廷官员!

她慌了神,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声线染上了细微的颤意,忍着羞耻与抵触求他:“不行,这?里?是马车……”

然话音落下,他却置若罔闻。

她忘了他是祁砚之,掌控欲强到令旁人畏惧的人,说出?的话从来都不容拒绝,更何?况是她这?般中气不足,软绵绵的抗拒,压根一点用都没有。

怀中的人儿纤瘦柔软,周身盈着清冷的香,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姿态,被他锢着腰,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去。

祁砚之眸光微暗,如玉修长的手掠过她腰间系带。

“他们不会进?来。”他低声。

这?里?是他的马车,没有他的允许,不会有人敢进?来。

***

年轻的小侍卫手上拿着串冰糖葫芦,不知所措地跟在马车旁边,脚步都乱了。

“徐公公,这?糖葫芦怎么办啊?”

憋了半天,小侍卫还是忍不住憋出?这?一句,说完立即面红耳赤,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他面皮子薄,刚进?宫在御前?做事没多?久,处理事情还不熟练,遇到这?种事情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方才王上吩咐人去买冰糖葫芦,他为了邀功立即去了,结果?现下遇到这?情景,简直手足无措。

车驾外的其他人跟在马车旁边,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虽然声音不大,但偶尔传出?的女子压抑的轻泣,足以说明那马车里?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街道两旁的百姓们依旧围拢在禁卫军外侧,对排成长龙的皇家车辇投以热切的注视,压根不知这?里?头的动静。

听见小侍卫的话,徐屏慢悠悠地往前?走,说道:“王上没发话,等?着罢。”

小侍卫哭丧着张脸,看着手上的糖葫芦,那裹在糖葫芦外面的糖衣已经开始有消融的迹象,“可是再过会儿这?糖葫芦就该化了……”

糖葫芦化了?这?个好解决啊,徐屏道:“那就再买一串。”

小侍卫:“……”

时间过去,皇家的车驾绕过了京城中枢街区,走上了较宽阔的大路,行进?队伍也?逐渐加快了速度,往赤沂山去。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终于听见御辇中传来男人仍携着喑哑的低沉声音,“冰糖葫芦呢?”

那个小侍卫等?了半晌,终于等?到了王上发话,此时却听得心惊胆战,欲哭无泪。

手上的冰糖葫芦早已经融化得黏黏糊糊,谁敢呈上去给王上啊?

徐屏示意驾车的车夫停下,在车帘外恭恭敬敬道:“禀王上,适才的糖葫芦放得不新鲜了,奴才再让人给您去买一串新鲜的回来。”

所幸马车里?的男人并未在意,只淡淡应了声,没有追究下去。

年轻小侍卫看见徐屏朝自己?挥手,知道王上没降罪,得救似的扔掉手上黏黏糊糊的糖葫芦,赶忙骑上马朝原来的地方飞奔而去。

王上既然发话,为了等?糖葫芦回来,车夫叫停了马车。

最前?方的天子车辇停了下来,于是后面的车驾也?便纷纷停驻在后等?候。

偌大的车厢中安安静静,原本泛着银叶疏冷的龙涎香的空气,此时夹杂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衣带都系不好,如此娇贵么?”

男人掀起眼皮,唇边笑意薄凉。

但见女子清丽小脸薄红未退,杏眸泛着微微的红,纤纤素手白腻,睫羽堪堪抬至一半,便猛地低了下去,忍着没让对面的男人见到眼中神色,面对他的嘲讽,也?一声不吭。

她手还在颤着,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稳当将衣带系好,数次脱手。

要?么便是系错了,要?么便捉不住那衣带,从手中滑落。

可这?里?左右除了祁砚之再无他人,又?不能叫婢女进?来帮忙。

自己?模样狼狈,反观男人金冠束发,玉带绫罗整洁倜傥,闲闲倚靠在坐榻上,丝毫看不出?凌乱痕迹,就这?样用目光打量着她的手忙脚乱与不知所措。

谢芙低垂眼眸,压住心中屈辱。

她贝齿紧咬唇瓣,咽下到嘴边的话,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恰在此时,徐屏的声音自车帘外传来:“王上,侍卫已将糖葫芦带回,可要?送进?来?”

……现在送进?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霎时间惊到了车中的人儿。

谢芙登时有些六神无主?,骤然攥住腰间衣裳的系带往后退去,紧张看向门帘处,面色也?苍白了几分,不知如何?是好。

祁砚之瞥她慌张的样子一眼,口中吩咐道:“等?下再送。”

他淡淡说着,起身来到她面前?。

随即微俯下身子,将她紧紧攥在腰间的手拨开。

谢芙畏于他的接触与靠近,正要?害怕地往后退去,谁知祁砚之立即皱眉,低声命令道:“别动。”

随后,他狭长凤眸扫了眼她衣裳的大致模样,略打量片刻,仿佛也?在看她这?件繁琐衣裙是个如何?系法。

方才解了容易。

现下要?穿倒麻烦。

不过他无师自通,学得很快,片刻便懂了这?衣裳是如何?系上的。

祁砚之面上没什么表情,大掌按了下她的后腰,用力压向自己?。

随即,整个人微微朝她倾身下来。

她顿觉他身上带着的隐约梅香沁入鼻尖,那是一种和龙涎香完全不同?的幽冷的香味,仿佛带着彻骨的凉意,让人恍惚置身寒天雪地,于月夜黑暗一角寻见一树暗香梅花。

他的手牵住了她襟前?的衣裳系带,往后绕去,绕着她的腰环绕一圈,最后才穿过暗结系回来。

祁砚之的手扫过她腰间。

尽管此刻与她并未十分接近,可他还是搁着衣裳,感受到了那盈盈一握的纤腰。

软玉温香在怀,适才的感觉很快便无比真实地浮现眼前?——

女子身姿纤瘦柔软,眼眸蓄着浅浅水意,仿佛是要?哭了,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求饶,将哭音都咽了进?去,任他胡作非为。

清冷和柔软自相矛盾,简直是无形中杀人的利器。

祁砚之动作顿了顿。

“狐狸精。”

他声音很低,说完,修长指尖在她腰间系带上掠过,旋即系带便绑好了。

携着龙涎香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带起她一阵战栗,她此时还敏感着,只觉得从耳尖一直麻到了指尖去。

谢芙往后退去,压下心中的恼意。

她不敢轻举妄动,万一哪个不好又?招惹了他,还是自己?遭殃。

从祁砚之的视角看去,女子俏颜薄红,清冷的眼眸半垂,看上去十分安静乖顺。

他忽然又?有些心烦意乱的躁动,然而顾虑到她弱得如同?纸糊一般的身子,怕是再折腾没两下,便要?在这?路途中彻底昏了。

他压下心中燥郁,别开视线。

谢芙全程绷着身子,连呼吸都不敢重一分。

如今终于绑好,她才缓过些气来,心神回归几分。适才太煎熬了,与他的每一次接触都让她战栗不已,只得紧紧压抑着。

祁砚之倚回坐榻,漫不经心朝外道:“糖葫芦。”

守在外头的小太监闻言,接过侍卫递来的冰糖葫芦,掀开车帘,恭恭敬敬地将冰糖葫芦送了进?来,全程保持着一个姿势,不敢抬眼看,只注视着车厢地面。

然而,许久不见谢芙去接,祁砚之掀起眼皮,冷淡道:“不是想吃?”

女子唇瓣翕动了下,澈净杏眸还盈着薄薄水雾。

她纠结片刻,还是把那句不想吃了咽了下去,伸手接过来。

小太监恭敬地弯腰退了出?去,随后车厢微微晃动一下,车夫驾马继续行进?了。

车轮在土地上滚动向前?,发出?很轻的声响。

谢芙犹豫地抿唇,垂眼望向手上的冰糖葫芦。

只见外面糖衣晶莹剔透,圆圆的山楂红得艳丽,看起来分外可口。

祁砚之依旧盯着她,似有她不吃便一直审视着她的势头。

……她若不吃,方才的谎就暴露了。

谢芙僵硬片刻,咽了口口水,秀眉微蹙,还是小心翼翼地咬了小半颗山楂下来。

外面的糖衣已然有些化了,没有那么脆,随她咬一口,糖衣的清甜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可很快,其中夹杂的山楂的酸涩便铺天盖地而来,将那甜味彻底覆盖住了。

她被酸得一激灵,清丽的小脸都皱起来,立即别过头去。

祁砚之的声音传来,听不出?情绪:“不喜欢吃?”

谢芙缓了片刻,声音发闷,随便胡诌了个借口道:“这?串糖葫芦太酸了。”

祁砚之似是被勾起兴趣,没就这?样放过她,“是么,孤尝尝。”

谢芙看了他一眼,仿佛拿掉什么讨厌的东西一般,果?断地将冰糖葫芦塞到他怀里?,“拿去。”

纤细素白的皓腕近在眼前?,青葱般的指尖捏着那串鲜红欲滴的漂亮糖葫芦。

祁砚之低眸扫了眼,却不接。

他重新抬起眼看向身旁的她,凤眸淡淡,眉梢微挑。

还是不说话。

手上的糖葫芦迟迟没有人接,谢芙看向他。

这?人做什么,他不是要?吃糖葫芦吗?

只是她望过去时,却见祁砚之眸光灼灼,只盯着她的唇瓣看。

他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简直不能再明显了。

谢芙哪里?知道他方才在想什么,此时终于明白过来,霎时哑口:“你……”

她哑然片刻,条件反射要?匆匆忙忙往后退去。

然而祁砚之没给她这?个机会,旋即欺身过来,擒住她手腕,炽热气息贴上她的唇,将她无助慌乱的挣扎尽数吞没。

他的强势似携着狂风暴雨袭来,她承受不住,白皙如凝脂的手腕颤了颤,手上一时间脱力,再也?拿不住东西。

那串只被咬了一口的冰糖葫芦砸落到车厢地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骨碌碌往前?滚了两圈。

***

翌日清晨,御驾车队终于抵达赤沂山山脚。

这?里?是一片平原,一面临山,另外三面皆是广阔无垠的草地,高?低起伏,不远处坐落一片郁郁葱葱的幽深密林,高?大树木参天。

祁砚之下了命令,所有人在此处安寨扎营。

坐马车坐了整一日才到赤沂山,大家都有些疲惫,不过好在早上并未有什么重要?事情,扎营修整即可,秋猎在午后才开始。

车厢里?,靠在榻上小憩的谢芙在睡梦中不安地蹙了蹙眉。

不久后,她转醒过来,睁眼望着车厢的顶部,有片刻的失神。

……这?是她的马车,不是祁砚之的。

昨日她假装身体不适,终于还是让祁砚之放了她回去。

只是她回到自己?的马车之后,半夜一直没能睡好,到天明时分,才堪堪睡了半个多?时辰。

现下只觉得身上酸疼得厉害,提不起力气。

谢芙撑着身体起来,撩开车帘向外看。

四面传来嘈杂的喧嚣声,放眼望去,底下草地上的士兵侍卫都在驻扎营寨,有的堆树枝柴禾烧火,吵吵嚷嚷。

谢芙抿了抿唇,勉强支撑着身体,扶着车厢壁走出?了马车。

见她出?来,守在外头的纸鸢站起身,“美人,要?喝些水吗?”

谢芙摇摇头,她现下还是很累。

清晨的空气夹杂着朝露拂面而来,让她清醒了几分。

然而此刻,没等?安静片刻,娇柔的声音便在身旁不合时宜地响起。

“这?不是谢美人吗?”

随后,一道女子身影步履袅娜地走到了她面前?,从始至终都盯着她,神色锐利。

原来是郑映寒。

郑映寒打量了她一番,道:“听说昨日谢美人被召去了王上的御辇,所有人还因为谢美人而在半途停下来等?候了许久,这?份恩宠隆重,本宫还以为谢美人身子娇弱受不住,今日不会这?么早出?来呢。”

谢芙并未反驳,行了一礼,“昭容娘娘安好。”

郑映寒抬起妃色蔻丹抚了抚鬓角,不客气地笑了声,“不用了,见到你,本宫可不大好。”

见她淡淡听着,却没放在心上的模样,郑映寒看得恼火,朝她走近一步,忽然放狠了语气:“希望谢美人看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要?凭借着手段狐媚王上!”

“秋猎军队行进?这?等?大事,半途之中竟然因你一件微不足道的破事而停下来许久,你知道这?该当何?罪吗!”

谢芙姣好面容平静,漆黑的眼望着郑映寒,依旧冷淡无波。

郑映寒见她模样,有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心中不悦。

但很快又?恢复了从容姿态,道:“想必那些祸国殃民的妖姬称号,谢美人是不想要?的吧?那便安分些,不要?总是做些恃宠而骄的事情,懂吗?”

这?些话放完,郑映寒便一扭头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开了。

纸鸢在旁边听得生气,见郑映寒走远的身影,望向她:“美人,郑昭容也?太欺人太甚了,您就该好好……”

“没必要?。”

谢芙神色清淡,看向草地下人群忙碌的景象,“她说的那些,我不在乎。”

宫中妃子争宠与她何?干?她一不爱祁砚之,二不在乎荣华富贵,何?须与这?些女子争辩?

至于她在乎的事情……

想到这?里?,谢芙眸光略动,扫视四周的人群,忽然问道:“此次秋猎,太医院的人可有一同?前?来?”

纸鸢四下环顾,回答道:“有的美人,不止太医们,连崔院首也?一并跟来了。”

谢芙一边点头,一边视线在草地上逡巡而过。

没过多?久,她终于看见后头其中一辆马车旁站着一群身着太医院服饰的人,都是上了年纪鬓发皆白的太医。

她一眼便见到站在最旁边的那个一身素净鸦灰衣袍的身影,是储黎。

谢芙心下略定。

盯着那道身影看了片刻,储黎似乎有所感觉,突然抬头朝她这?里?望了过来。

谢芙示意地略弯了弯唇角,谁知储黎见到她唇边笑意,竟有些不自然地避开视线,立刻转回头去了。

纸鸢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在旁边说道:“想必美人也?饿了,奴婢去给您准备些吃食吧。”

谢芙有些纳闷储黎的反应,不过也?没多?想,先跟着纸鸢离开了。

赤沂山的景色秀丽,看得人心情明快,连带着前?几日心上的阴霾都散去许多?。

谢芙跟着纸鸢来到一个火堆旁,也?不介意地上都是灰尘砂砾,席地坐下。

纸鸢端了碗茶水给她,她便坐在旁边看着底下的景象。

只见远处皇宫的车驾浩浩荡荡,从这?里?望去,一眼望不到尽头。

纸鸢一边往火堆添树枝,一边柔声问道:“下午秋猎便要?开始了,美人可想随着一起去看看?”

谢芙摇摇头,她对这?些不感兴趣。

见她不愿去,纸鸢笑了起来,点头称是:“不去也?好,届时狩猎的时候,王上和其他人都要?策马进?密林里?去,听说那密林幽深曲折,里?面约莫还藏着许多?野兽呢,着实太危险了。”

纸鸢自顾自说着,往那小锅中倒了些粳米,又?加了红豆桂圆与莲子进?去熬煮。

不过片刻,浓郁的香气便从小锅中飘散出?来。

谢芙抿了口茶水,没有应答。

纸鸢转头见自家美人一双清冽杏眸望着远处,眼神没有聚焦,明显是出?了神,不由道:“美人。”

“嗯?”谢芙轻轻应了声。

纸鸢笑着摇了摇头,用小勺盛了一小碗粥递给她,“来,美人喝些粥吧。”

米粥熬的软糯香甜,泛着滚滚热气,有些烫手,谢芙接过,小声道了声谢。

草地上没什么遮蔽挡风的树木,一阵秋风携着清晨的凉露,将这?些话尽数送进?了不远处草地上站着的郑映寒和赵晚媛耳朵里?。

她们站着草地的高?处,正俯瞰底下的景象。

赵晚媛盯着不远处那纤细的侧影,深吸一口气,眼中怒意横生:“她现在坐在那儿倒是好生惬意!昨日上了王上的马车,可怜我们在后头为了她一串零嘴等?着!这?狐媚子,和那商纣时的妖妃妲己?有什么分别?”

郑映寒拿着团扇站在一旁,眼皮掀起睨了赵晚媛一眼,语气莫测:“姐姐也?觉得谢美人过分?”

赵晚媛冷声嗤笑:“废话!”

“姐姐先别生气。”郑映寒见赵晚媛脸色不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姐姐若看不惯那谢芙,妹妹有个好法子治她。”

听见这?话,赵晚媛这?才拿正眼瞥了郑映寒一眼。

她的位份比郑映寒高?上一级,当得起郑映寒一声姐姐,虽然郑映寒那日在晚宴上被越级赐封为昭容,比那谢芙还要?显贵许多?,她也?看不惯她,可现下那谢芙才是最让她不快的人,她不介意和郑映寒一同?先对付了谢芙。

“什么办法?”赵晚媛扯起一边眼皮问。

郑映寒弯起幽冷笑意,道:“既然是个好法子,那自然不能先告诉姐姐,姐姐只管等?着晌午秋猎就是,等?妹妹仔细筹划好了便能见到了。”

郑映寒一边说着,眼风又?扫过底下草地那道身影。

“我同?姐姐一样都讨厌那贱人,她谢芙不过一个亡国的公主?,凭什么霸占着王上的恩宠呢。姐姐说是不是?”

赵晚媛性子比较直,不大喜欢郑映寒这?种弯弯绕绕的心思,听这?话,心中隐约猜测。

“你要?干什么?”

郑映寒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赵晚媛没听到回答,皱眉看向郑映寒,却见她望着更远处的那群太医,若有所思道:“那个谢芙,好像对太医院那个小药师有些上心啊……”

她当是什么呢,赵晚媛不屑地哼了声,“一个药师而已,有什么好值得注意的?”

见赵晚媛一脸嘲讽之色,郑映寒暗中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

她方才看得仔细,见那谢芙的注意力有段时间都在那个年轻的小药师身上。按道理,一个妃子不会和小医师有瓜葛。

那又?会是因为什么呢……

***

晌午过后,秋猎的时辰到了。

猎猎秋风吹响了林中叶浪,枯叶被风卷着离地飞起。

标着晏字的鸦青旗帜在风中肆意翻飞,年轻的世?家子弟牵着各自的马匹走上前?去,在队伍中依次站好,围观秋猎的女眷们都站在两旁。

此时队伍从中间分开,一人骑于马上,驱策着马缓步而出?。

众人目光追随而去,见赤马上的男子身着深墨劲装,显出?劲瘦力量的美感,身姿颀长清隽。

长腿轻夹马腹,赤马便缓缓踱步走来。

“见过王上——”

所有人俯首称臣,高?声恭迎。

祁砚之驱策着赤马停住,目光淡淡落下,落到跪伏的人群。

他身后同?跟着策马的二人。

一位是当朝丞相郑琮,另一位则是当朝统军大将军霍明烨,二人都是年轻才俊,但气质各不相同?,郑琮内敛,霍明烨则是身姿挺拔如松,刚健俊朗的少年将领,二人相比都不失颜色。

但此番养眼风景,却都不及最前?头那道身影。

赵晚媛站在一众女眷里?,手上绢帕不自觉拧起,追随着人前?的那道瞩目身影,美目含羞,“王上当真是天下间最好看的男子……”

宫女在旁边应和。

可赵晚媛说完,想到什么忽生遗憾,“只是可惜本宫不会骑马,不能与王上一同?进?入林中狩猎。”

顿了顿,赵晚媛忽然若有所觉看向四周,发现不见郑映寒的身影,“对了,郑昭容呢?方才不是还见她在这?里??”

宫女回禀道:“娘娘,郑昭容适才似是去换衣了。”

“换衣?她换衣做什么?”赵晚媛提起眉毛,心中一跳,“她难道也?要?参加狩猎?”

宫女道:“娘娘,听说那郑昭容善马,此番换衣,应该是要?一同?参加狩猎……”

赵晚媛正浸在震惊中说不出?话来,便觉身旁有异动,转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马上郑映寒一袭娇艳粉裳,利落中又?带少女娇媚,她轻叱一声,胯下马匹即刻嘚嘚前?行而来。

见到周遭人见到自己?,眼中都露出?惊艳的目光,郑映寒心中自得,面上笑容依旧得体。

她也?没理会赵晚媛,径直朝祁砚之那边过去。

到了祁砚之面前?,郑映寒在马上行了半礼,道:“臣妾参见王上。”

祁砚之扫了她一眼。

后头右侧的霍明烨见到郑映寒这?身打扮,不由称赞:“昭容娘娘好风采啊,听说郑家家风严谨,昭容娘娘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善于骑射,当真是女中翘楚。”

郑映寒拉住缰绳,面露羞涩,“映寒幼时随着兄长学了些皮毛,只会些简单的骑射,是完完全全比不上将军和王上,此番不过是来献丑罢了。”

她话虽如此,可郑家小女名声在外,谁人不知道她样样出?彩?谦辞而已。

霍明烨看向一旁的郑琮,“没想到,郑兄还是个良师啊。”

郑琮侧首微笑,“霍将军谬赞。”

他和郑映寒长得有几分相像,郑映寒娇媚,他则文质彬彬,平静阴柔,倒是颇贴合丞相之风,越是沉着内敛的人,越难看透心中所想。

“女中翘楚?”

一道清亮女声骤然打破了此刻的和睦。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祁绫画身着鹅黄绮羽骑装,脚踩马镫,嘚嘚驱策着马过来,朝郑映寒露出?个挑衅的笑容:“什么女中翘楚,本公主?才不服呢!”

郑映寒笑意顿僵,面容冷淡下来,望着祁绫画。

霍明烨哈哈一笑:“绫画公主??”

祁绫画朝祁砚之规矩地行了礼,又?各自向郑琮和霍明烨见了礼,这?才抬着下巴看向郑映寒,满是挑衅地哼了一声:“谁是真正的女中翘楚,还得比一比才能下定论?呢!”

说完,祁绫画立即歪头看向祁砚之,“皇兄,狩猎还不开始吗?”

见到妹妹期待的目光,祁砚之纵容地笑了笑,道:“自然开始。”

话音刚落,徐屏瞥了眼旁边的侍卫。

侍卫得到指令,就要?宣布秋猎规则——

“等?一下。”

郑映寒却开口阻止了那侍卫。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郑映寒若有所思,弯起娇柔笑容,看向祁砚之道:“王上,公主?要?与臣妾相比,臣妾自然十分愿意,可只有我们两人未免太过单薄,臣妾还想请一人与臣妾相比,不知王上是否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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