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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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季无霜所说,上一次她之所以能直接上来，是因为那时她们楼下的防盗门本就没关。

大概是这里的住户嫌麻烦，所以拿了块板砖放抵住了开了差不多一半的门，留出来的空间足够一个人自由穿梭。

但姜晚悠的关注点却仍都放在了季无霜最初的那两句话上。她说是因为知道自己会吃些不健康的东西,所以她来了。

从她们工作室所在的“天端别墅”开车到这个玉兰苑也需要花上一点时间，更何况季无霜还特意去菜场买了菜。

姜晚悠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小季……”

“怎么了，晚悠？”

姜晚悠正想说出那声“麻烦你了”，但一想到自己昨天才刚刚答应过季无霜的话,便不由抿了抿唇,没再继续说下去。

“我……”与淡淡微笑着的季无霜四目相对一阵,最终姜晚悠还是食言了,“唉，麻烦你了”

“晚悠，你……”

知道季无霜没有说出口的下半句是什么意思，姜晚悠点了点头，替她说道：“我还是说了,不过我答应你的事就会做到的。”

“嗯,好。”

其实季无霜一开始便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是自己乐意做的事情,但晚悠一定还是会说出那句谢。

“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季无霜看了一眼刚才换鞋时被她放于一旁的两袋晚饭食材,说道。

“说吧，我听着。”虽不知道小季会让自己答应她什么，但其实姜晚悠内心是存着些许期待的。

将那两袋食材重新拿起，季无霜正色道：“我希望你照顾好自己,少吃那些垃圾食品，还有，不要把工作当成生活的全部，不要让自己那么累。”

在听到季无霜的这番话后，姜晚悠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时间。

她想了很多，想着季无霜可能会让自己给她写一首歌，想着季无霜可能会提出给自己写一首歌，也想着季无霜或许会说希望自己能和她合唱一首歌，等等等等……

总而言之，姜晚悠所想到的事情就没有哪一件是与“音乐”这个东西无关的。

现在看来，是她狭隘了。

季无霜在乎的并不是写歌不写歌，合唱不合唱，而只在意她的身体是否健康。

“晚悠？”

见姜晚悠愣了较长一段时间，季无霜终于忍不住试探着轻唤她一声。

自她进门来已有好几分钟的时间，然而她和晚悠都仍然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她不希望自己自己和晚悠再这样耗下去了。

“啊？”被季无霜轻柔的一声呼唤召回了神，姜晚悠点了点头，说道，“哦好，我说过，我什么都答应你，所以这件事情我当然也会答应你。”

其实季无霜提出的这件事情对于姜晚悠而言真的还挺难的，比什么写不写歌远远要难上更多。但正如姜晚悠所说，既然自己已经答应过季无霜，那么就一定会做到。

“好。”季无霜欣慰一笑。

她以为晚悠并不会那么快答应下来，但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她所想的那样。虽然有过半晌的思考，但晚悠并未面露难色，最终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她记得晚悠说过不会做饭，那么……

“晚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做菜，如果你嫌麻烦，也可以我做完给你吃。

“不麻烦不麻烦，你也是有工作的人，我还总让你来帮我的忙，我成什么了？”姜晚悠慌忙摆手，赶紧又说道，“没关系的，做菜嘛，我自己学就好了。”

既然姜晚悠都这样说了，季无霜也没有再坚持下去，只是点头，告诉姜晚悠自己知道了。但其实她心中另有打算。

同时她在想，若非是因为晚悠对自己有承诺在先，若在没有这样的前提下自己提到这个事情，晚悠还会像现在这样答应下来吗？

未必。

帮着季无霜一起把食材放到了厨房的瓷砖台子上，姜晚悠就站在旁边看她都买了些什么。直至季无霜将塑料袋的口子撑开，其内的东西也显露无疑。

似乎都是她爱吃的东西，只是不知道季无霜会选择怎么来制作。

“晚悠，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见姜晚悠一直待在自己身旁，季无霜便柔声提醒了一句。

姜晚悠却只摇了摇头，指着那两袋东西说道：“我帮你洗菜吧，洗菜我还是可以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让客人一个人来完成吧？”

从姜晚悠的眸中，季无霜看到了些许期待。这让季无霜有些忍俊不禁，既然她这么想要帮自己的忙，季无霜便同意下来，将其中一袋绿色蔬菜递了过去。

在洗菜的时候，姜晚悠是背对着季无霜的，并且她也十分专注，于是便没有注意到季无霜时不时朝她背影投来的目光。

等到之后季无霜在炒菜了，姜晚悠便自觉退出了厨房。她担心自己不仅没能帮上什么忙，反而还给小季添了麻烦。

饭菜的飘香很快自厨房间中传来，姜晚悠又适时出现在了其中，帮着季无霜盛饭端菜，也并没有停下手脚来。

直至那一盘盘看着便让人垂涎欲滴的菜肴全数被端到了桌上，姜晚悠也心满意足地莞尔一笑，让今天最为辛苦的季无霜先坐了下来，随即也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小季，你今天辛苦了，真的不知该怎么感谢你。”这依旧是姜晚悠发自内心由衷的感谢，但季无霜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过多言语。

这顿饭，她们吃了差不多有半个多小时。

季无霜的厨艺很好，并且做的都是姜晚悠喜欢吃的菜。姜晚悠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这些东西，但又怕自作多情，其实是小季自己也喜欢吃这些才做的，所以也就没有多问。

反倒是季无霜自己主动和姜晚悠提起了这件事。

“怎么样，饭菜还合口味吗？”饭吃到三分之一，季无霜问道。

姜晚悠望进季无霜眼底，发现她的眼中清澈一片，被真挚所填满。

也就在这个时候，姜晚悠才猛然发现，在暖光灯下，在这顿饭之前，季无霜浑身上下都带着暖意。

暖黄色的浅淡光芒笼在她身上，姜晚悠甚至觉得，无论是她的神色，抑或是她的目光，都比平时那个不苟言笑的季无霜柔和了太多太多。

尽管她知道，多数时候季无霜在面对着自己时是会笑的，只是真的极少笑得如此温柔到了极致过，让她总觉得胸腔内似有一团火正在燃烧着。

原本只是小小的火苗，但在随着这顿饭的继续而愈燃愈旺。

是环境让她造成的错觉吧，怪只怪她家灯光太暖了，这种情况下，两个人在一起吃饭，并且另外一个还温柔地问了她一句“好吃吗”，才会让她产生这种错觉，误以为自己此刻正陷于温柔乡中，甚至还有些无法自拔的意味。

“嗯，很好吃。”姜晚悠将发散的情绪收回，点了一下头。

“上次在那家家常小炒店，我看到你点了这些东西，就擅作主张将它们归入到你喜欢吃的菜肴当中了，所以今天我才会去买这些东西。”

因为除了这些东西，我并不知道你还喜欢吃什么，也不知道你小时候喜欢吃的菜如今是否还爱吃。

季无霜一直都记得，儿时姜晚悠很喜欢喝番茄蛋汤，于是她今日准备的汤便是这么一份汤。

但她仍是有些担心，担心姜晚悠早已经不再喜欢这汤了。

“难怪，我一开始还觉得你很神，做的全都是我喜欢吃的东西，但我又想，或许你买这些菜也是因为你自己也喜欢吧。”

姜晚悠从番茄蛋汤当中舀了点放进碗中，抬头时见季无霜正在盯着自己看，不由又看了一眼自己碗里的东西，问对方是否自己给她也舀一些。

季无霜却只摇了摇头，告诉姜晚悠她自己来就可以了。

“好。”

放下瓷勺，姜晚悠没有动碗里的东西，而是全程看着季无霜舀了黄灿灿的蛋到她自己碗中。

“小季，我记得我那个时候应该没点汤，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的？”

姜晚悠突然的开口并未让季无霜停下手中动作，面容也丝毫没有变化，但姜晚悠并不知晓，其实她心中在听到“喜欢喝这个”这几个字时，早已涌起波澜。

姜晚悠没有变，她曾经喜欢这道汤，如今仍旧喜欢这道汤。

“而且这个口味淡淡的，正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姜晚悠又接着说道，“我们是不是太有缘分了，都喜欢这样的口味。”

“是啊晚悠，我觉得你会喜欢的，所以才少放了一些盐，没想到还真让我蒙对了。”季无霜笑了笑，眼中柔意持续晕染开来。

姜晚悠自己的瞳眸是琥珀色的，但她自己本身喜欢那些黢黑一片的瞳眸，如同黑曜石一般的闪耀，干净得不像话。

但她现在又发现了，黑眸不仅可以如同黑曜石那般不染尘埃，还可以像宇宙那样广阔神秘。

从季无霜的眼中，除了温柔，姜晚悠再也找不出其他来。

但她坚信，那双眸子当中应当还藏了其他东西，只是她不到那个境界，还无法找寻到而已。

而她所谓的“不到那个境界”，其实真正的意思是她还并没有那么了解季无霜。

“好吃的话，我下次有机会再做给你吃吧。”

“不用了，已经够麻烦你的了，小季。”

改不掉的永远是那句“麻烦”，季无霜不由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突然想着，那就让晚悠去说吧，看看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晚悠才不会再对她说这两个字。

素来淡漠的季无霜，此刻是带着些赌气心理的。

只因在她面前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姜晚悠。

“不麻烦，都是我自愿的。”不想在“麻烦不麻烦”这件事上再和姜晚悠纠扯更多，季无霜将话题稍稍带偏了些，“晚悠，其实我一直觉得我是你歌迷当中最幸运的那一个。”

“怎么说？就因为我们两个现在成了朋友？”思来想去，姜晚悠也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嗯，除此之外，我还能得你的欣赏，我的歌也能得到你的喜欢，我难道还不够幸运吗？”

“小季，或许幸运占了那么百分之几的比率，但更多还是凭借着你自己的努力啊，如果没有你的努力，你怎么在音乐这个领域上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

“你是因为音乐走到了那个舞台上，而我是因为音乐注意到了你，但这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你自己的选择。”

姜晚悠说了很长一段话，季无霜也都全部听进了心中。她当然明白姜晚悠话中的意思，但她仍旧认为自己十分幸运。

当初她选择去参加那个比赛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姜晚悠在这档节目上当评委。

她去参加的时候是第二期，即便第一期时也去了很多人，但节目组的保密工作做得和《乐之光2》一样严密，所以参加第二期的大家仍旧不知道评委有谁，只知道这个比赛是一档帮追梦人们赢得造梦机会的选秀节目。

并且这个卫视台的节目都非常火，所以季无霜最终也去参加了。

她并非无欲无求，她也是需要热度的，她也想在整个乐坛里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席地位。

她很喜欢音乐，但音乐并不是让她产生这个念头的最大原因。

最大原因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是，是我自己的选择。”季无霜依旧笑着，不再继续多说什么，“但还是谢谢你选择我。”

她真的有很多想法想要告诉姜晚悠，但理智告诉她如今还不是时候，于是她最终还是将那些想法都咽了回去，将它们压在心底。

“我选择你是因为你自身的实力，不要小看了你自己的实力，你真的特别优秀。”回想起那几场比赛的场景，姜晚悠不禁又再感叹一次缘分的奇妙。

“好好努力，希望未来能在顶峰遇见你。”这是姜晚悠对季无霜的鼓励，她希望对方可以做得更好。

“好，一起努力。”期盼着真的能有同你比肩的那一天。

简短的五个字让姜晚悠的心霎时突突一跳，完全没有任何来由。

在她的印象中，她学音乐到至今，似乎还从未有人跟她说过“一起努力”这四个字，这让她有过一瞬间的愣怔，却又觉得心中那股暖意又开始肆意流淌。

她没说话，只是重重点了一下头，望向季无霜的目光满是坚定。

无论她是否被大众誉为“天后”，在音乐这条道路上她仍旧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仍旧需要学习很多很多的东西，所以“努力”二字，她与季无霜共勉。

“继续吃饭吧晚悠，多吃点。”季无霜往姜晚悠碗里夹了些菜。

姜晚悠低头看着碗里的东西，脸上漾开淡而柔和的笑意。

却因为她是垂着头的，她对面的季无霜也就没有看到她的这抹神情。

饭饱后，姜晚悠帮着季无霜一起收拾了残羹剩菜。

洗碗的活是被她抢着去做的，她想着晚饭已经是小季来烧的了，连刷锅洗碗的事情还要麻烦她，只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季无霜本想着帮姜晚悠洗好碗了就走，但现在姜晚悠执意要帮自己洗，她也就只好放手让她去做了。

但她仍是心疼晚悠，并不想让她干这么个活。

“小季，你去客厅休息会儿，看看电视吧。”从季无霜手中接过洗碗海绵，姜晚悠朝客厅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季无霜过去坐。

季无霜却并没有这个意思，缓缓开口，“不了，我准备离开了，就不多扰你了晚悠。”

“打扰？没没没，你根本就没打扰我，我很欢迎你来我家的。”

一听到季无霜说要离开，姜晚悠下意识地蹙起眉头，失落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

但现在天色也晚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强留季无霜待在自己家中，季无霜也有家要回，也有事情要做。

于是她在脱口而出之前那句话后，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那小季你回去吧，路上当心，到家了给我发消息吧。”

即便从玉兰苑到天端别墅再如何遥远，也远比不上从其他城市回到天端的距离，姜晚悠觉得自己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

她又不是季无霜的家人，更不是季无霜的爱人，只不过就是对方的普通朋友，真的有必要要让季无霜特意给她报备一下自己是否到家了吗？

对此，姜晚悠多少有些困扰，但她最终还是以“自己这是关心小季的安慰”为由将那阵困扰强压了下去。

“好，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我也会发消息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