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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宴?”捧荷在前?面带路,窥觑了他一眼,又懊恼自己的?鬼祟举动,心里?直犯嘀咕,还是道:“请随我来吧。”陆危这才被放行走了进去?,他现在对于月照宫来说,也是外人,自然要和别人一样遵循规矩了。
捧荷躬身?站在帘外,通传道:“是五皇子遣殿中?的?陆危来,给公主送东西?了。”
“嗯,让他过来回话吧。”江央公主绵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以及守夜宫女的?脚步声,还有移灯入帐的?簌簌声,里?面很快就微微亮了起来。
捧荷轻步走了出来,对陆危款款一摆手?:“陆公公,请罢。”
“多谢。”陆危颔首道谢,亲自将东西?接了过来,这才缓步走进去?,隔着几步站在里?面最近的?帘帐外。
宫女在殿中?秉烛,听了公主吩咐,将帘帐用钩子挑了起来,里?面的?江央公主已经坐了起来。
她单薄的?肩上披了一件藕荷色外衫,半倚半靠着榻上的?迎枕,如云的?乌发披散垂落,双眸清莹莹的?睥睨着他,慵懒地问?道:“怎么这个时辰来?”
陆危将手?中?的?檀木盒递交给了捧荷,面朝江央公主说:“五殿下说,怕明日送来不及,故而遣卑臣提前?送来,免得误了公主使用。”
捧荷将东西?接了过去?,在公主面前?打开了檀木方匣,在烛火的?照耀下,里?面是一只颇为精致的?美玉莲花冠。
这冠和道家的?莲花冠有些共通之处,但又有一些区别的?,时下在女子之间也很流行。
“美玉难得,样式也精巧,”江央公主拿起来在指尖转动,语调疏懒地问?道:“宜弟有心了,只是,何必这么晚送过来?”
“五殿下说,若是公主有不满意之处,明日也可?吩咐更改。”
“站得那么远,本宫是洪水猛兽,会吃了你吗?”江央公主的?不满在一般人听上去?,很稀松平常。
但是落进了捧荷耳朵里?,就是带有娇嗔的?意味了。
“公主怎么能是洪水猛兽呢,公主是金枝玉叶。”陆危将视线极快地,将目光从江央公主倚在鬓边的?玉指掠过,少女雪白的?面庞上印着淡淡的?笑,她分明该是红粉胭脂才是。
红粉胭脂亦是将人淹没,将人的?骨头都浸软的?存在。
“罢了,眼下并没有什么好说的?,”江央公主半侧着脸颊,将花冠放回了匣子中?,放慢了声说:“只是另一件事,陆掌事,本宫宽限了你这么多时日,想必你心中?也有了答案。”
陆危垂首回答:“是,卑臣已有了答案。”
“那就好。”江央公主的?样子在捧荷看来,有点像是追逐丛林里?的?猎物,有点想要一击必中?,但是又不愿意这样的?结束。
捧荷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她还不知?道,对于公主的?心思,陆公公究竟是怎么回应的?,目前?来看,应当是没有进展。
这既让人松了一口气,又让人提心吊胆,回想往日,他对公主的?熨帖周到,都有了点别的?感?觉。
此刻的?陆危看上去?对他们公主,似乎也并不是全无情意,无动于衷。
尤其是今夜都这样晚了,还不辞辛劳地过来,只为了给公主送东西?,要是说他没有半点想法?,那简直就是见鬼了。
心思细密的?江央公主将视线收回时,瞥见他的?样子有点奇怪,不由得狐疑道:“你看上去?有点奇怪,发生了什么吗?”
陆危下意识理了理袖口,笑着解释道:“卑臣过来走了些近路,苔藓地滑,摔了一下。”
“公主,时辰已经很晚了。”捧荷恰如其分地上前?提醒道。
陆危也退了一步道:“公主,卑臣该回去?了。”
“回去?罢,”江央公主别过脸去?,掩唇轻轻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倦意:“代本宫向宜弟道谢。”
“是,卑臣告退。”不知?不觉,陆危的?额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他想,终究还是不能与公主说的?,又何必与她说呢。
捧荷提着灯送他出来,别有意味地道:“陆公公……请慢走。”
她觉得自己真是很会看人,才对谁钦佩了不久,就要被摧毁了,你以为人家是恪尽职守,实则是本别有意图。
可?怜自家公主单纯无知?,竟然还相信了这狡猾的?家伙。
捧荷不知?是为了陆危的?图谋不轨,趁人之危,还是因?为公主的?得不到回应,而感?到愤愤不平。
陆危对她的?想法?一无所知?,又因?不知?道,公主已经将这件事告知?了捧荷,在她面前?还有些隐瞒的?作态。
宜章一直没有歇息,而是等着他来回禀:“怎么去?了那么久?”
“在月照宫,公主多问?了一时的?话。”陆危虚虚实实地说。
“是吗?”宜章撂下手?里?的?毫笔,拂袖转过身?来,少年?郎自有清朗之气:“阿姐说什么了,可?喜欢吗?”
陆危言简意赅道:“公主很喜欢,说殿下有心了,今天去?的?太晚了,公主已经入寝了。”
宜章听了很满意,也没注意到陆危的?沉郁之色。
翌日,有个宫人不慎失足跌落,磕到了石灯座上,折断了脖子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陆危的?耳朵里?。
尤其是在他一早让人悄悄注意的?情况下。
这种晦气的?事情,自然传不到上面,免得脏污了贵人的?耳目。
而一个名?不见传的?侍者死?掉,更是不足以谈,连成?为茶余饭后的?资格都没有。
陆危早早服侍五皇子用了晚膳,一同回来的?,还有被叫来用膳的?伴读公子。
几个人今天打了马球,于是说起操练场上的?“战况”种种,也是很热火朝天,年?少的?男孩子正是闹腾的?年?纪。
宜章自然也没注意到,原本在殿中?服侍的?陆危被叫了出去?。
陆危偏头看了一眼殿里?,暂时没有需要他的?地方,就带着人往自己的?房间里?去?,才缓了一口气问?道:“说吧,怎么样?”
“今天一早听人说,永宁宫昨夜似乎失火了。”内侍略带一点古怪地神色说。
陆危微不可?查地顿了顿:“失火了?”
“并没有大事,说是宫人不慎摔了灯笼,便在外面的?枯枝烧了起来,不过,就算真的?全都烧起来,也算不上大火,只是在外面看着有些唬人罢了。”
陆危若有所思,眉眼间是疏冷的?:“这个时节了,哪里?的?什么枯枝败叶。”
尤其是在永宁宫那么重要的?地界了,没有皇帝的?授意,哪里?出事都不可?能是那里?。
偏偏又在这么巧合的?时间,再加上那么确凿的?证据,若不是昨夜被他恰巧碰见抓住,恐怕今天掉在永宁宫墙外的?,就是扶苏殿中?人明晃晃的?贴身?令牌,说不是针对五皇子的?,都没有人相信。
人人都知?道,五皇子对江央公主何其依赖,若是为了公主不嫁给别国质子,一气之下做出了点糊涂事,也很正常,顺理成?章。
事发后,皇帝又不是什么耳根软好性?子的?人,一贯不会念在所谓情分上的?人。
“那个死?掉的?家伙是什么来路?”陆危接过他递来的?巾帕,擦拭干净了手?上的?水珠,才将那种杀人后的?恶感?从心里?撇去?。
内侍敛眉答话:“并不是其他宫里?的?,而是惜薪司的?一个小火者,此人平素并不起眼,也不知?他素日里?和人有什么往来。”
“都有谁去?打听过死?了人的?消息?”大抵是回忆起昨夜的?状况,陆危俯身?挽起袖子,在盆中?将双手?交叉,洗了又洗,寻常人可?不会去?自寻晦气。
内侍蹙起眉头,转身?取来了一块干净的?巾帕,在一旁候着:“并不太多,只有二皇子和四皇子……还有瑜妃娘娘宫里?的?宫人问?过两句,但都不是很明显。”
“瑜妃和扶婉公主……她必定不希望自己做的?事情出岔子,即使扶婉公主有心,也不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
“您怀疑是这两位的?人?”内侍说着暗岔开手?指,指了指麟趾宫另外两殿的?方向。
“嗯,其他的?人没有动机,或者说,还不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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