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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唐烃跟在表哥屁股后面,干的蠢事不少,如今表哥没在跟前,唐烃脑子一蒙,更转不过来。他稍一抬脚,没怎么用力就把鸡毛毽子踢了回去,只见半空中嗖地划过一道弯弯的弧线,鸡毛毽子很有准头地落回到姚缨脚边。
唐烃学着周祐那种很能唬人的微微露齿一笑,又自以为很有范地扬起了下颚:“姑娘家就该呆在闺房里绣绣花写写字,惦记什么野花野草,赵无庸,你赶紧找几个人把墙角那些看了碍眼的都拔了。”
被点名的赵无庸有点懵,但依旧配合着唐烃,护着他快要崩塌的脸面,笑眯眯道:“哎,二爷放心,小的这就差人去办。”
唐烃煞有介事点头,强迫自己从姚缨身上移开视线,挺直了背脊,抬脚往里走。
赵无庸赶紧唤住:“二爷,错了,您的住处在这边。”
唐烃脚一转,换了一边,更加大步地走开,行色匆匆的样子,更像是落荒而逃。
待二人走远了,谯氏捡起鸡毛毽子,喊着姚缨:“我们也回去吧。”
多了个陌生外男,这前院,不适合再闲晃了。
回到屋里,谯氏就向姚缨问起了唐烃的身份,半边脸黑得吓人的面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行事也怪得很,瞧着有点愣头愣脑,言谈举止却又有些趾高气昂。
姚缨此前也只见过唐烃一面,没比谯氏知道的多,听到赵无庸唤那人二爷,估摸着是太子的外戚,或者极其看重的亲信。
“总归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后注意着,少碰到就是了。”姚缨更在意的是这人突然出现的意图。
谯氏担忧的也是这:“真不知道太子怎么想的,随随便便就让个男人住进来,也不怕冲突了女眷。”
姚缨笑笑:“说不准太子派这人前来,就是为了看住我。”
谯氏闻言心头一跳,转头看了看外面,起身把窗子拉下来,坐到姚缨身边低声道:“难不成殿下发现了什么?那东西,小主子可得藏严实了,要不,要不干脆烧了吧,索性您看了这么久,早就记到脑子里,都能画下来了。”
姚缨摇头:“那可不行,我还得等着五哥来了,把东西完完整整还给他。”
该来的躲不了,五哥活着也好,正好把烫手山芋扔还给他,她这日子本来就过得不是很顺,不想再摊个这样的大麻烦上身了。
姚瑾那边怕也是一直在找,偷偷摸摸,秘而不宣,唯恐打草惊蛇,就是不知这位机关算尽的长姐发现五哥没有死,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她的这些哥哥姐姐,行事称得上光明坦荡的,一个都没有,干起缺德事倒是一个赛一个。
若有选择,姚缨宁愿生在寻常百姓家,也不想夹杂在虎狼之中求生,说是富贵,可一座座大山压在头顶,没得早死也要早衰。
姚缨未雨绸缪,悄悄问谯氏她们如今还有多少家底,在外讨生活的话,又能支撑多久。
谯氏有如惊弓之鸟般看着小主子:“我的小姑奶奶,这院里什么形势,不用我说你自己都能看到,还没到前头大门口,就被几双眼睛盯上了。”
谯氏本就性子谨慎,加上之前吃了不少的苦,就更加慎重,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是不太想往外迈出一步的。更何况她家主子生得这般样貌,到了外面,鱼龙混杂,人心险恶,她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妈子又该如何护住娇贵的小主子。
看到谯氏这谨慎过了头的模样,姚缨忍住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无论以后如何打算,多存些,总归是有备无患。”
顿了一下,姚缨又道:“打我过了十岁,你就说要给我备嫁妆,没准儿我还真是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大富婆呢。”
谯氏放松下来,嗔道:“姑娘大了,知道打趣人了,那些个东西,不必我想,你娘也早早的为你打算好了。”
“我娘?”姚缨更好奇了。
姜氏生前确实受宠,可毕竟走得太早,又是得的急症,即便有心,恐怕也来不及准备太多。
谯氏对姜氏颇为敬重,牢记着她的遗言,有些话能说,有些话,还不到时候,就只能憋着。
面对姚缨的催问,谯氏这样道:“我们总是为你好的,你年岁尚浅,心思不要放太重,你看看你那长姐,就是吃了性子上的亏,莫瞧着这时候风光,兴许过不了多久,就得栽跟头了。”
老皇帝那身子骨,说没就没,又能护得住姚瑾多长时间,等到山陵崩,新帝登位,姚瑾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谯氏明显是在转移话题,让姚缨有种重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始终觉得自己早逝的娘亲不简单。对外身份是前来岭南就职的外地官员送给父王的歌姬,可在姚缨的记忆里,姜氏无论言行还是谈吐都极为上乘,风情之中又雅而不俗,有种令人心折的独特魅力,压根就不像个卖艺为生的伶人,便是王妃这种出生名门的大妇,跟姜氏一比,都逊色了不少。还有姜氏对自己的那些教诲,女子对外要端方,行不出错,对着自己夫君却不可太守礼,自持过度,端着姿态,无异于把男人往外推,往往一个笑容,都能生出许多的学问,笑得对不对位,导致的结果也是迥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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