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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周祐也没能说出钥匙在哪里,只是给了个提示,将范围缩小,剔掉了这屋里最能装东西的四件柜,还笑她跟他打嘴仗时反应倒是快,真要用脑子去想,又不够用了。
姚缨被男人一通笑话,也小气了,背过身不想理人。
他还未必是她夫婿呢,她对夫家如何,干嘛要说给他听。
姚缨脚不能动,周祐也好似存了心,冬狩那边还未完成的事宜全都推给高弼,让他烦去,自己大把时间闲下来,陪着姚缨窝冬。
昨夜下了场雪,纷纷扬扬洒满了大地,待到早晨起来,姚缨支起窗子一看,银装素裹,眼底一片白茫茫,看久了还有点晃眼。
但姚缨仍然乐此不疲,支着下巴靠在窗前,没有挪窝的意思。
她南方人,还是极南那种,见到最多的是阴雨绵绵,到了这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雪,惊讶声一阵又一阵,双眼亮得发光。
在周祐眼里,她这孩子气十足的模样,反倒比外头的雪景美多了。
只可惜,此刻她眼里看到的不是他。
周祐走过来在她面前挡了挡:“仔细自己的眼睛,不要脚还没好,眼睛又出问题了。”
他的手很大,往她面前一遮,什么都看不见了。
姚缨推开他的手,不想理会。
周祐俯身把姑娘因为兴奋而染上红晕的脸蛋转过来对着自己:“我们来玩点有意思的。”
然而此刻姚缨的心里,再也没有比这白皑皑的大雪更有意思的事了。
她头也不回,往后摆了摆手,话里还带着一丝嫌弃:“殿下忙自己的事去吧,刺客查到了没?没查到就赶紧去查,若是再来一次,大雪阻路,跑都没地儿跑。”
听听这语气,翻身做主,连太子爷都敢使唤了。
换做别人,估计脑袋马上就要搬家了,偏偏是这位,周祐不争气地发现,自己竟然越发拿她没辙了。
她撇着嘴嫌弃的小表情,他都觉得异常顺眼,她合该这样鲜活恣意,把想说的都说出来,不必避忌他。
只要她不欺瞒他,且一心向着他,他能给她的所有,都会一一拱手到她面前。
周祐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握住绵软小手,把她拉向自己,避开她的伤脚,抱小孩般将她抱到怀里,正对着窗外,又隔了点距离。
“就这样看也是一样。”
姚缨不满道:“殿下看雪的次数多了,当然不觉得稀奇,若是殿下如我这般生平第一次见到雪,恐怕也不会淡定到哪里去。”
“孤的确淡定不到哪里去。”
周祐这样一回,姚缨瞬间气势起来了,正要再接再厉,谁料周祐更是振振有词:“大雪封路,不利于车马通行,也容易造成事故多发,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孤都会下令,派兵民清扫路面,以保证京中所有干道畅通无阻。”
姚缨:......
默了一会,她才道:“殿下为民分忧,阿稚拍马不及。”
周祐信她才怪:“又在心里埋汰我了不是?”
闻言,姚缨心底颤了一下。
他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没用尊称的时候越来越多了,也在一瞬间把两人距离拉到了对等的地位上。
不得不说,往往是一些细微之处,最打动人心。
姚缨固守着心底最后那道防线,不让自己轻易沦陷,也在隐隐揣测着,他又能为她做到何种地步。
谯氏手很巧,心思也活络,做了一对捂耳朵的保暖耳套,周祐看着有趣,拿起来戴在了姚缨脑袋上,像是多了一对毛茸茸的圆耳朵,本就嫩脸的少女,显得越发小了。
周祐抱着她,想象自己若有个女儿,怕也是这般的玉雪可人,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想捧给她。
这种事不能往深了想,周祐胸口一热,捏捏姚缨细白手指:“为我生个女儿吧,必定是这世上最美的小公主。”
姚缨听了反问:“比我还美?”
话落,自己都怔住了,不对,谁要跟他生娃娃啊,跑偏了。
周祐忍不住亲亲她微嘟的小嘴:“她是最美的女儿,你是最美的母亲。”
其实,周祐更想说另一个身份,只是他目前还没真正到那个位子,不宜太高调,稳着点比较好。
玲珑捧着一匣子雪团,怯怯立在门口唤主子,姚缨让她快进来,这雪光看是不过瘾的,要摸得到,才有冰天雪地的真实感。
太子在,玲珑不敢。
可太子轻飘飘的一眼扫过来,玲珑低着头,软着腿把匣子送到就赶紧撤了出去。
“这就是雪啊!”姚缨轻轻一戳就戳出了一个小洞,松松散散,冰冰凉凉,但很舒服。
周祐看她指尖有点红了,冻的,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碰,指尖捂到他掌心暖一暖。
姚缨被他握紧了,挣脱不了,就由着他去了,歪头看着他笑:“殿下吃过雪吗?”
“吃过。”
姚缨有些意外,本以为他会回答,孤堂堂太子,什么吃不到,要吃这玩意。
姚缨追问:“好吃吗?”
“淡而无味。”周祐的表情跟他说的话一样淡。
姚缨再问:“那殿下为何要吃?尝鲜?”
周祐嫌她话多,但依然回:“饱肚子。”
姚缨更惊讶了,要什么有什么的太子殿下居然有一天要靠吃雪饱肚子。
“好奇?”周祐把她手脚摆好,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榻上。
姚缨点头:“但更心疼殿下。”
周祐摸着她的秀发,眼里是满足的笑:“看在你心疼孤的份上,孤就再给你一个提示。”
姚缨反而不急了,她现在更想知道堂堂太子殿下惨到了什么地步才会去吃雪。
反倒周祐不是很想提,应该说是不在意,毕竟已经过去了。
“那年我赴边关抗敌,一时大意中了埋伏,被困在山中数日,粮草殆尽,鸟兽又隐踪,只能食雪了。”
姚缨听得恍惚,原来无所不能的太子殿下还有这样一段狼狈的过往。
“谢太医也是那时候救的殿下?”姚缨最喜欢听故事了,尤其是身边人的故事,更能代入进去。
周祐却否了:“那是后来的事了。”
闻言,姚缨眨了眨眼,掩掉眼底一闪而过的怜悯,原来强大如太子这样的人,看似无坚不摧,却也有不少辛酸的过往。
“当时年少,总有大意的时候。”
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姚缨却听出了很多的意思,不由自主地反握住他的手:“昨日吃过的苦,终会变得今日明日更多的甜,殿下以后的路必定一帆顺风,再无险阻。”
同样的话,她也想送给五哥。
“那就借阿稚吉言了。”
姚缨从未听过太子如此轻快的笑声,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畅快,他甚至急不可耐地将她拥入了怀里,连胸膛都因朗笑声而微颤:“怎么办?我的阿稚,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娶你进我周家的门了。”
姚缨心尖儿一酥,拱了拱脑袋,更深地埋进男人怀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嘴角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这边柔情蜜意,西山行宫又是另一幅景象。
住在行宫里的人,几乎都是冬日里看着雪景长大的,不以为奇,甚至颇为烦闷,这雪一下,不能玩耍不能游猎,困在清冷的深山老林里,又有何乐趣可言。
尤其是一些年轻的王公子弟,已经按耐不住想要回京了。
太子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影,有事也是让亲卫队的人通传,再由太尉主持大局,之前那宗行刺案,还有偏殿走水,也是一直在查,没听到什么有用的进展,也不知何人所为。
倘若主使者就隐匿在他们之中,那么他们也有危险,多住一日,便多了一日的危险。
他们不比太子,太子的亲卫队,随便哪一支哪一人站出来,都能以一敌五,而他们呢,身边侍卫耍花枪的多,论起真本事,又有几人扛得住,没准到时候还得做主子的自救。
平阳郡王虽然年轻,不到二十,但人家身分高,是太子的堂弟,被一群人戴高帽似的忽悠着找高太尉谈。
高弼显得有些诧异:“郡王该去找太子谈,毕竟主事的是太子,我也只是按照太子的安排行事,太子的意思是就此休整,不要妄动,那我就不能动,免得出了意外,要担责任,你们第一个推出来的怕也是我。”
这话说得就直接了,不过也是事实,大难临头,夫妻都是各自飞,更别说没什么交情,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了。
平阳郡王花拳绣腿,连杨将军家的二女儿都打不过,怕死得很,听闻太子下山了,要他去找太子,他又不敢,万一路上遇到恶徒,哭死都来不及了。
平阳郡王以商量的语气道:“不如高太尉跟太子传个话,就说我的意思,问候太子堂哥,顺便问他什么时候回行宫。”
高弼捋须轻笑:“大雪封山,太子便是这时候想回,也未必回得来,郡王还是放宽心,自己找些乐子,毕竟这冬狩,过了一次就少一次,趁着年轻,多多享受吧。”
你厉害,你的侍卫也厉害,你当然不怕,平阳郡王都想指着高弼的鼻子骂他老匹夫了。
出师不利的平阳郡王颇为丧气地回自己住处,路上遇到了杨媛也当没瞧见,径自走自己的路。
倒是杨媛见平阳郡王情绪不对,唤了他两声也没应,几步追过去,曼声道:“郡王这是怎么了?大雪天的,当心脚底,别摔到了。”“有劳杨二小姐关心了。”男人情绪不高,话里也没什么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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