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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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清沉默片刻，视线缓缓移到超大的大白蛋上。一刻钟后，黛黛坐上新出炉的半圆蛋壳篮，头戴蛋壳帽，与另外四颗逃过一劫的蛋一起挂在谢昭清脖子上。

好不好看谢昭清不清楚，黛黛倒是看起来非常开心，在谢昭清胸前荡来荡去。

谢昭清小声叮嘱她：“躲好了，别被人看见。”

黛黛点点头，尽可能蜷缩身子，把自己伪装成一颗蛋。

谢昭清准备抄小道回宫，然而就在他路过一处小巷时，他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闷哼。

熟悉的声音，让谢昭清忍不住侧目。

他不禁靠近，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很快就发现这份熟悉来自何处。

怎么会是他？

黛黛眨眨眼：“是那个有小裙子的人。”

她记得当初谢昭清给她抢来看的小裙子，也记得这个和谢昭清很“熟”的人。

只是为什么要打人？黛黛有些害怕。

只见宋玉霖鼻青脸肿地蜷缩在地上，几个人围在他身旁，正不断往他身上拳打脚踢。

谢昭清表情逐渐凝重，宋玉霖看上去已经快没意识了，地上一滩血迹表明他之前已经遭受过一场暴打。

有一瞬间，他感觉宋玉霖就要被打死。

那不是错觉。

谢昭清顿了一下，但很快让黛黛躲好，不再迟疑。

……

宋玉霖倒在地上，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死亡的感觉差不多就是这样，他脑子嗡嗡作响，忽然想起十一岁那年的宫宴……娘的八舅姥爷，谢昭清简直就是他一生的灾星！

血液喷薄而出，宋玉霖满眼全是怨恨，感觉身体一寸寸变凉。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很久，他突然感觉身上的拳头消失了。

宋玉霖睁开眼，泼天血色中，他似乎看见了谢昭清冰冷的身影。

就如当年一样。

是幻觉吧。

苍天不长眼，居然让我死都不安宁！

宋玉霖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但被打得一动不能动，只好不甘地闭上眼等待自己的死亡……

“还不滚一边去，趴在那等死么？”谢昭清见状冷冷呵道。

宋玉霖：“……？”

下一刻，一道人影陡然从远处飞来，又重重砸在地上，抽搐着晕过去。

我擦，居然不是幻觉！

宋玉霖瞬间一激灵，一边吐血一边挣扎着往后退，此时此刻他居然还有心思想着万一谢昭清也被打死了，他会不会和谢昭清一块死。

——轰！

又一道人影砸到宋玉霖身边。

宋玉霖好不容易爬起来，又一下被带倒在地。

紧接着，他看见谢昭清向他抛来一个东西。

“接好了，碎了我要你命。”

宋玉霖“啊”一声大叫，只觉得被那东西砸中肚子，给那东西当了人肉软垫。

他痛得几乎睁不开眼，只伸手颤巍巍地摸了下，隐约像是个……蛋？

宋玉霖心里骂骂咧咧，把蛋搂好，他就再也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缩在蛋里的黛黛紧张得一动都不敢动，她知道自己被送到另一人手上，既害怕，又想偷偷看谢昭清。

而另一边，谢昭清眼神此刻异常冰冷，眼角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煞气，几乎与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他脸上中了一拳，胸口也被划了一刀，看上去很狼狈，尽管像下一刻就会被打倒，但身上诡谲的气势却逼得其他人不敢靠近。

围攻他的人相互对视一眼，眼中含着一丝惊惧。

他们已经损伤两人了，若是再打下去，这番定得不到任何好处。

远处传来喧闹的人声，几人不甘地看了宋玉霖最后一眼，迅速退出小巷。

也几乎是在几人消失的那一刻，谢昭清陡然松了一口气，随即整个人靠在墙壁上。

他的额角沁出一阵细汗，想过去把黛黛抱过来，脑中却像是被根针猛地一刺，瞬间失去意识。

而一直都在注意外面声音的黛黛在此刻顶开蛋壳。

倒在地上的熟悉身影让她瘪了瘪嘴。

等黛黛跌跌撞撞跑到谢昭清面前时，她整个人吓坏了。

黛黛已经很习惯谢昭清的模样，站着的，坐着的，睡着的，可从未见过谢昭清昏过去的样子——脸色苍白如雪，体内能量驳杂乱窜。

而让黛黛最害怕的是，谢昭清脑袋里还有个奇怪的东西，等她一碰，那东西就像活的一样跑了。

黛黛又叫了两声，然后爬上谢昭清胸膛，在那里她看到一大团，红色的，黏糊糊的液体。

“啵唧——”小人又委屈又害怕，声音慢慢带上哭腔。

可谢昭清还没起来哄她。

宋玉霖是在一阵哭声中醒来的，他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久，意识恢复那一刻，他下意识去摸自己胸口的蛋。

然后惊恐地发现，蛋碎了。

他慌张地抬头想要对谢昭清解释，却在扫到谢昭清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定格在原地。

他耳边的哭声陡然清晰起来。

此刻，谢昭清胸口上，正坐着个小姑娘在嚎啕大哭。

宋玉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了眼胸口的破蛋壳，又看了眼顶着蛋壳的小姑娘，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啊啊啊啊啊！”

另一边，被宋玉霖动静惊到的黛黛惊恐地捂上嘴，等看到满脸是血的宋玉霖时，还是没忍住，彻底哭成一个泪包。

“呜哇——”

宋玉霖：“啊啊啊啊啊——”

谢昭清终于在几重声音中有了几分意识，入眼就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黛黛，他深吸一口气，听见宋玉霖在他耳边尖叫：“谢昭清你快醒醒，蛋破了，出了个姑娘啊啊啊！”

“……”谢昭清板起脸，“你看错了。”

黛黛看上去紧张得不得了，见谢昭清睁眼，眼泪又大颗大颗往下掉。

哭得整个人都湿透透的。

不顾宋玉霖在一边嘶吼，谢昭清认真地把黛黛眼泪抹干，小声哄哄，然后又小心地放进自己怀里。

见黛黛吸吸鼻子，找到一块干净又温暖的地方窝着了。

谢昭清抬头才淡定问道：“哪有姑娘？”

宋玉霖瞪着他胸口：“明明就有！”

“巴掌大，顶着蛋壳，谢昭清你别骗我！”他使劲比划。

谢昭清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脑子被敲坏了，出现幻觉了。”

宋玉霖牙齿都在渗血，一边举着另一半蛋壳，一边不甘心地往谢昭清方向爬：“那这是什么？”

谢昭清沉默地拿出剩下四颗蛋。

宋玉霖沉默地瞪着他。

这时，宋玉霖的家丁终于找来了。

见巷子里全是是血的宋玉霖，当即脚一软，连滚带爬地跑到宋玉霖身边：“少爷！你怎么了少爷！”

宋玉霖被吵得头疼，一摸后脑勺全是血，脸色青白地想要吐，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谢昭清站起身，替他道：“你家少爷撞到脑子了，出现了幻觉，快带回去看看大夫。”

宋玉霖晕晕乎乎拽住家丁，难得可怜地说：“他身上有巴掌大的小姑娘。”

家丁本还在怀疑，一听这话，心中瞬间相信了谢昭清的说法，连忙把宋玉霖抬上轿子。

宋玉霖挣扎着举起蛋壳，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谢昭清隐在黑暗里的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