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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惟”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不过是沉沦在记忆中的一个名字,世间记得她的人,几乎早已离去,只有昆仑山的无尽冰雪,永恒的停固在时间的结界之外,才能记住这样一种微薄的存在。
梦貘的记忆是可以互通的,借助一只梦貘,梦貘族从此都知晓了关于“惟”的一切……说是一切,不过是渡尘记忆中所有关于“惟”的印象罢了。
饶是聪敏如渡尘,一开始也被师父骗了。
真相是如此仁慈:原来惟没有死,她只是被逍遥仙君剔去了魔骨,打发下山,另寻出路去了。
梦貘读取着辰的记忆。
从此知晓了真相,也动了心。
即便是剔去魔骨,魔女在举手投足间也带有诱惑的魅力,更难为情的,是来自昆仑仙界的清冷和不屑一顾亦存在于她的眉眼,两种美碰撞、交织、融合,重新塑造了惟的形象——母亲。
在辰的记忆中,母亲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美人。
这份美,在风光时冠宠六宫,羡煞旁人。在落寞时不争不抢,不卑不亢,化为独属于他的温柔,只是偶尔会对着自己日渐丰盛的翅膀,露出怀念的表情。
“娘,你剔骨的时候,疼吗?”
“疼啊!疼死了……但你娘我是自愿剔骨的。”惟看着儿子,骄傲地抬起脸,似乎从不曾认输过,“所以那份疼对娘来说根本不足为惧!”
辰小小的眼睛充满了困惑。
关于那份过往的经历,娘不提起,他也就不问,虽然他隐隐地知道,魔女在仙界过日子绝不会是什么太好的经历。尤其是每次,他好奇地询问关于昆仑山的一切时,母亲眼里的光彩都会随着“昆仑”两个字暗淡,甚至一连几日眉眼间都带着不能融化的忧愁。现在想想,年幼的他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却从不知道他的好奇,是残忍地一次又次揭开母亲的伤口。
“娘从出生就是一个错误……魔族喂我吞下碧息丹好掩去我的身份,便把我丢到了昆仑山下……他们想借我杀了逍遥仙君,却没料到捡起我的会是她。”
“她是谁?”
“她叫渡尘。”惟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水亮的光,“她待我很好……是娘不珍惜,娘有今日都是娘自己犯的错。你、你不要怨她也不要恨她……你记住!没有她就没有你……”
母亲只在醉酒后提过一次的名字,辰记了百年。
“娘是大错误,我是小错误吗?”
辰一直想问,他找了渡尘百年,只是想问她这一句:“我们母子是错误吗?我们就应该生来是牺牲品吗?”
不仅如此,他还想问自己的父亲,那位位及至尊的人皇。
辰对他自小便充满了鄙夷,同样的,那位父亲也并不喜欢自己,他只是贪恋母亲的美貌罢了,即使是他明明知道那份美不属于人间,更不属于他一人,可他还是执意要把她囚禁在宫里,看着她,守着她,想占她为己有。
人类的贪念终遭到了上神的惩罚,即便是人皇,贪婪之罪也不可饶恕。
慕容换了新皇,人间改朝换代,惟识趣地退出了舞台,连带着辰一起坠入无尽的黑暗。
曾几何时,辰以为暗无天日的魔域就是他的归宿,他放弃了寻找高山,选择无尽坠落,结果换来的却是更难以承受的伤害。魔族如传闻一样,自私残忍,嗜杀成性,他所得到的唯一一点善意,仅仅是一颗蓝色的眼睛。
回想到这,辰感觉胃有些不舒服——薇娅的百年修为在肚子里打转,一如她的脾气,不好消化。
“你别吐在我这里!”
有一个尖细的声音惊叫着,忽然闯了进来,辰潜行在黑暗中,行得久了,恍然见到一只洁白无瑕的手,便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
“放手!”
“你告诉渡尘,我辰不怕疼,但也不愿剔骨!”“你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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