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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上写我的,耳朵还可以听。”摄政王不吃她这一套。皇甫璎手中一抖,便挑熄了第一盏灯。
“若是那《平边策》没写好,现在还可以写,这里有现成的笔墨。”那在书案上奋笔疾书的人,看她,是不是在看一个透明人?
皇甫璎手中再一抖,挑熄了第二盏灯。
“朕……肚子饿了。”
她一边绕着弯拐,极力转着话茬,一边伸手,朝着那连灯盏上仅存的最后一盏灯下手,她就不信,平日见红衣做得轻巧的事情,她怎么就做不来了!
“饿了,这里有碗燕窝羹。”体贴的皇叔抬手推了推那盏青花玉瓷盅,里面用热水温着碧玉碗,就是刚才那个狐媚子鱼娘送进来的。
“不敢喝!朕怎么知道,这里面是不是下了什么起兴的东西,喝了流鼻血怎么办?”
女皇陛下心头,终是对那鱼娘计较得很,皱眉撇嘴,把那嫌弃张口就说。
话音刚落,恍若有“噗”地一声,其实无声,却如有仙人在拂袖,室中陷入一片黑暗。
她终于,成功地,把最后一盏灯,也给挑熄灭了。
手太欠。
“呀……”皇甫璎脱口一声轻呼,就当是说抱歉……吧。
“站着,别动!”
那书案后边便传来一声轻呵,将她定得稳稳的。
其实,她蹙眉凑眼地,把那三盏灯给近距离盯了个遍,此时,眼里还闪映着灯光残影,确实是什么也看不见,感觉室中如墨般一片浓黑,只能定在原处。
看不见,就如同关闭了眼帘,却能打开些其他感官来,听着衣料窸窣,几声脚步,然后,便是好闻的木香松息,笼罩在她的面前。
腰间,扶上了一双温热有力的大手,略略地停顿与使力,几近可以将她掐握。
“叔……”少女突然有些紧张,在这会儿闭了眼,开了窍的须弥芥子中,她仿佛是,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男女之间的吸力,“您可被乱来啊……”
下一瞬,额上就吃了一个虫咬般的吃痛。
那人在她额上轻弹了个绷指,嗤骂了一句:
“你这脑瓜子里面,成日都在想些什么!”
那扶她腰的手,便将她往边上拨开了一些,然后,探手在她身后灯盏底座上,去摸索。
眼中浓墨渐渐散去,她隐约看见,那叔手中摸过来的东西。
原来是将她刨开,好去取她身后的火折子。
是她想多了!
少女松了一口气,可又莫名觉得,就这么贴他身前站着,也挺好的。
便翘首,去盯着他,等他擦亮火折子。
“退远些,小心烧眉毛!”
“哦……”
少女傻傻地应了一声,一步退出那雪狐地毯,方觉红木地板上冰凉。
“王爷?……”
门外突然响起一声请询。
是燕王府管家乌先生,皇甫璎倒是认识,也见过。既是王府的管家账房,又是燕王的幕僚谋士,厉害得很。可就那一副肺痨般的烟嗓,很有特色,一听就知道。
“何事?”皇甫熠停了手中擦火之事,问到。
“府门外的人,都散了。”乌先生汇报了外间情况,顿了顿,又说到,“唯独季太傅和他家幺子亭山,执意想见王爷……”
皇甫璎一听,心头大叫,死了,死了,要死了。
季太傅带着季亭山来,一定是事情败露,那老子押着儿子来自首的来了。
这太傅大人,腿脚不利索,可这反应,也太快了吧。
可皇甫璎觉得自己的反应,也快。
“这么晚了,不见!”她扬起嗓门,冲着门外乌先生大喊,抢在了皇甫熠开口说话之前。
然后,又是一脚跳回去,一边抬手去捂住了她皇叔的嘴。
手摸得准,倒是把那嘴捂住了,可那脚,却跳得章法太乱,似乎踩在了……他的鞋面上。
好在,她叔还是不吝帮助,闷哼着吃痛,却也伸手扶稳了她的身形。
“是……陛下啊?”乌先生侧耳聆听着室中动静,又小心地问。
“怎么,朕的话,不做数吗?”皇甫璎就耍了赖,摆了谱,死捂着那人口鼻,然后麻利地作了主张,“王爷受了伤,需要休息,不见客!”
“……”乌先生等了等,等不来王爷的不同意见,便领了女皇陛下的旨意,“是!乌某这就去通传……”
打发了乌先生,女皇陛下松了气。
松开捂人口鼻的手,从那朝靴软棉的鞋面上跳下来,又赶紧搬开了那双扶她腰上的手。
一气呵成,稍息回神,却发现,自己简直是傻透了!
这等欲盖弥彰,此处无银三百两的笨拙,又岂能瞒过摄政王的法眼!
果然,那人蹭地擦了火折,转身点亮了一盏灯,然后,借着灯光,稳稳地,将她的眼神捉牢,冷冷地问到:
“陛下不让季太傅见本王,是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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