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悬丝傀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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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夜间不能入睡的姑娘坐在阁楼前的石凳上,手中握着一把竹柄的扇子，直勾勾盯着院门。

小霜被吓得面无人色，骆枝回头轻声安慰她：“不要怕。”

她只是没有心理准备，已经不再惊骇，缓缓走过来。徐正擎和梁晋从房顶一跃而下，问小霜：“没事吧？”

小霜惭愧,低着头做错事一样：“我没事,师兄。”

梁晋手里是一只玉瓶，修长，冰凉。

“那人就把这瓶子放在阁楼顶端，也不带走。”

真叫艺高人胆大。

过了一日,悬丝傀儡已经被风吹干。玉瓶也被风吹倒，卡在房檐翘起的木头上。

普普通通的一个瓶子，却要了常家满门性命。

徐正擎安排龙陵县刑捕司处理后事，一应埋去公共坟地。

一时民众议论纷纷,仇家寻仇，赶尽杀绝。

说,万万不可卷入这种纷争里去,否则身不由己,再难退出。

住在常家后巷里的年轻夫妇一阵唏嘘，昨晚还听到欢宴声声,怎么才只一日，就落得如此下场。

这话传到徐正擎耳朵里，他立刻差人去查。

当晚常家并无欢宴。但伶人夜唱,却很多人都听见了。

那声音，尖、细，唱着说不出的哀婉的一曲戏。

一个大户人家排戏的班主，竟听出来，唱的是今日从中原流传到南疆的《子夜歌》。

子夜歌？梁晋皱起眉头。

小霜说：“子夜歌是晋代一个叫子夜的女子遭心爱的男子背弃所做。传到大理国不过三年，声过哀伤，不知道勾走了多少小姐太太的眼泪。”

“可见万不要得罪女人。”徐正擎感慨，骆枝凉凉看他一眼，他赶紧改口，“万不可得罪小心眼的女人。”

“那刀家呢？也有这样的夜半歌声？”

“刀龙跃一家住在雨林深处，方圆十里只他一家，所以是不是有过子夜哀歌，就无人知晓了。”

如果真有，才叫奇异。一个女子遭一人抛弃，嫉妒愤怒，杀了这人全家还说得过去，被两个人背弃算怎么回事？

刀家的尸首是一大早来学拳的弟子们发现的，一众欢脱的年轻弟子，身上还带着穿过雨林时散落在肩膀的露珠。

敲门不应，推开虚掩的门，才发现师傅一家，都已惨死。

弟子门立刻去弄岛镇最大门派清水派求助，清水派当即送信上白云门。

梁晋带着小师妹下山，弄岛镇的两个捕快协助他们处理了尸首。仔细搜查，发现刀家少了一尊传世的玉孔雀。

所以在常家留了意，请王捕头一寸一寸查。果真，在常桧卧房发现了一个内室，里面上下三层全是珠宝，满满当当的壁橱空了一格出来。

再一问，小捕快说，是不是常爷过三十六，太平堡主送的那斛夜明珠？。

小霜觉得，天下再没有比这更匪夷所思的事：就为一斛夜明珠，一尊白玉像，就杀人全家？

“你们是如何从弄岛找到龙陵来？”徐正擎问。

弄岛镇远在瑞丽，三百里路，就算常家死讯传出后，日夜兼程，也不会跟他和骆枝同时到。

“我们能及时赶到，要感谢小霜。”梁晋从怀里拿出一卷羊皮，递给徐正擎。

徐正擎一看，是一张地图？但没有这样的地图，整张羊皮上只有一个三角形，定点是三个圈。

小霜解释：“这张图，是我们在刀家找到的，被刀拳师藏在暗室里。看起来是寻常绘制地图的牛皮纸，很容易猜测这是一副地图，这三个圈代表的是三个地方。刚好我脑中有腾越府的地图，最下这个圈如果是弄岛镇的话，那么右上的圈就是龙陵县，而剩下这个，应该是盈江县太平镇。”

“原来如此，但，你记得腾越府整张地图？”

梁晋笑：“小霜过目不忘。”

徐正擎笑，可算见了比九月姑娘还聪慧的女孩子了，几时叫她们见个面。可也不知道九月何时才会回来。

四人分手，梁晋和樊小霜快马赶去太平镇，跟金刀常家素有联络的太平堡也许就是下一目标。

徐骆二人带着凶手留下的玉瓶，去找于镜。

萧家十五杀里唯一的女子，大药门唯一传人。

并没跟云门使者说大药门有后，于镜隐姓埋名，知道她身份的人，少之又少。

自从九月走了之后，萧保镖失业，又过会了眠花宿柳的旧日生活。每天听听曲子，睡睡觉，得空了找徐正擎喝喝酒。

徐正擎觉得，自家表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根本就不是来看自己和雪丸子的！

每次来，势必问，九月最近怎么样。徐正擎气，我又不是千里眼，也不是顺风耳，我怎么知道九月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