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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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血口喷人！”

楚然话音刚落，王多玉就从一边蹿了出来，跪倒在地，口呼冤枉，“太后明鉴！民女许久未和公主见面，让公主学舞简直是无稽之谈！”王多玉怒气冲冲地看着楚然，“公主你自己犯下大错，就要拉我做垫背的么？这么拙劣的谎言你也说得出口！你倒说说，我什么时候让你学舞了？你说得出来么！”

楚然冷汗直流，支支吾吾道：“我，我记不清了，时间过了这么久，我哪能记住呢！”

王多玉听了冷笑两声，“记不住？哼哼，恐怕是编出不来吧！”

楚然说不出来，跪在一边不做声的芳妃突然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王多玉，目光里饱含着恶毒和警告，“玉儿是不是忘性太大了，本宫还记得是你进宫探望然儿，带了本图谱过来，说是舞蹈看着新奇，让然儿学学看。你若不记得，不如回去问问你父亲，那日可是他带你进的宫！”

王多玉再缺根弦，此时也听出芳妃的话外之音了，他们王家的荣耀和富贵皆系于芳妃一身，若是让楚然和芳妃被太后问罪，她家便瞬间覆巢毁卵。如今之计，只能借口年少无知，希望能替楚然担下罪责，保全芳妃母子，她王家虽然会受冲击，但有芳妃在，定然会相救他们。

想到这，王多玉脸色变了几变，狠了狠心正要开口，就听到楚岚的声音传来，“皇祖母，您看现在夜色正好，何必为了一支舞扫了大家的兴致呢？再说了，王家小姐年纪尚小，不懂事也是有的，三姐姐舞姿超群，王小姐看到新鲜舞蹈自然会想起三姐姐。若真知道是胥国的舞蹈，她们定是不敢在您老人家面前显弄的。您就饶了她们吧。再说了，”楚然突然娇俏一笑，趴在太后耳边轻声说道：“皇祖母不是要让我挑选良人么，您看看下面坐着的都被您的威仪给吓坏了，哪儿还敢说说笑笑啊，这让孙儿怎么挑呀！挑不到好的，孙儿不依呢！”

一句话，就让太后冷若冰霜的脸重新开化，笑着点了点楚岚的额头，“鬼丫头，就你心眼儿好，老太太我倒成了得罪人的了。罢了！”太后瞥了一眼跪着的三人，声音不怒自威，“今天看在岚儿的面子上，本宫不追究了。”

听到太后这么说，三人刚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太后又道：“但你们莽撞无知，失了皇家的体面，罚还是要罚的。三公主，身为公主，行事不端，罚你禁足两月；芳妃，你教养女儿不严，罚你半年的宫俸；至于王多玉，宫外女子，把不知来路的东西随便带进宫来，忒没规矩，命你从此不得进宫，你父罚俸一年。都退下吧！”

虽然这惩罚听着很严厉，但三人心里都明白，这已经是太后开恩了，便赶紧谢恩，退到一边站好。

“行了，都别站着了，坐下接着饮宴吧。”太后重又恢复慈爱的笑容招呼道。

只是经历了方才一场风波，众家子女都再不敢肆意说笑，一时间，宴席上安静得让人尴尬。

太后心知，恐怕她继续坐在这里，这些孩子们只会默默不语直到宴会散去，便站起身来道：“本宫乏了，你们这些孩子接着玩吧，诸位夫人，陪本宫到后面好好说会儿话吧，别搅了年轻人的兴致。”说完，便领着几位夫人先行离去了。

楚岚轻轻呼了口气，也从上位的座位走了下来，找了个位置坐着。

太后一走，这些年轻人立刻重拾活力，偌大的宫殿不多时便充满了欢声笑语。

王多玉失魂落魄的被带出宫去，而楚然和芳妃则被宫人送回，临走前，楚然狠狠地瞪了一眼楚岚，这一眼中的恨意几乎不加修饰，在场很多人都看到了，包括沈衡。

沈衡一直以为楚然是和楚岚截然相反的存在，楚岚高傲，楚然亲和，楚岚霸道，楚然体贴，楚岚刁蛮任性，楚然温柔大度。楚然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存在，可今天这一幕，却叫沈衡心里起了疑。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楚然在栽赃王多玉。触怒太后，此事可大可小，楚然是公主，这罪若降在她头上，不过是禁足或者罚俸而已，伤不到筋骨。但这罪若是降到王多玉身上，那便是大罪，如果没有楚岚求情，王多玉今天难逃一劫。

所以楚然今天的行为，让沈衡既不齿又意外，能不假思索做出这样的事，说明楚然绝对不是像她表现出来那般善良美好。而她临行前狠毒的目光，也让沈衡感到一丝寒意，这不是他认识的楚然会有的目光，她永远是柔和的，含着笑意的看着所有人，难道，事实不是这样么？

想到楚岚，沈衡回头去看，楚岚一个人躲在角落的座位上浅酌，仿佛止住方才那场风波的不是她一样。沈衡有些恍惚，记忆里楚岚也曾在类似这样的宴会上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不过那次的她，说出的话让沈衡不堪其扰颜面尽失，而她自己也沦为京城的笑柄。今天的她，却真的是个公主的样子，思虑甚周，大方得体。

记忆中的和眼前的身影渐渐重合，最终合二为一，变成了光彩照人的楚岚。沈衡突然意识到，楚岚还是那样令人炫目，令人神迷，只是当时他心里当局者迷，全然看不到楚岚的勇敢和果断。如今楚岚卸下了情感的包袱，不再看他的时候，他却觉得楚岚竟是这样的特别和迷人。

十二年的时光，沈持坚，你的眼是瞎了么？

想到这，沈衡站起身来，想去和楚岚说几句话。他还没迈步，就看见宁翊已经先她一步，走到楚岚跟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