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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唇瓣那么碰了一下,星火燎原。

楚欲的武功深不可测,林子里能轻易取死士的性命,流了一地的血也不会弄脏衣裳,强到能让人?只是听了名字就闻风丧胆,但唇瓣却出人?意料得那么软。

只是碰触上一点点,就放不下手。

烈酒上头,浓郁的酒香里,萧白舒还能分?辨出来楚欲身上的味道。

草木的气息,含在嘴里就像之前闻起来那样,还有一丝丝的苦味,他却觉得甘甜极了。

什么时候起了这种心思,他自己也无从知?晓。

像是满腔藏好的、压抑在最里层的那团挣扎不息的烈火,突然?有了倾泻的出口,一触即发,那些?绵绵情意铺天?盖地地卷上来。

一直以来犹豫不决的猜测有了落点。

他洁身自好,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第一次主?动去?吻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如此近距离地跟人?接触,是以前他从不敢想的。

胸腔的位置都像化成了一滩春水,柔软细腻。

恰好风吹过了林梢,拂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酒盏倒在桌上滚了几圈,落在他腿上砸下去?,打湿了两人?的衣衫。

初次品尝的颤动被烈酒推到风口浪尖,心脏强有力的搏动就快要跳脱出来,脑子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和无尽的悸动。

唇面?一点点若即若离的的碰触半点抚慰不了他现在充盈胸膛的情意,萧白舒想要的比这多?得多?,他拽着楚欲的领口,莽莽撞撞地将人?拉过来靠近,加重了这个吻。

落石掉进涟漪里,交错的水纹荡漾开来,似静谧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等反复尝到嘴里那丝苦味,他才稍微放下心来,这个青涩深重的吻又变得小心翼翼。

细微的酥麻像是羽毛一般在他心头扩散开,那滩春水般的情意也随脉搏跳动流淌进四肢百骸。

林间风起叶卷,寒冬里枯败的落叶也能飘上天?,新芽抽枝,搅乱的水纹也同天?地的冬去?春来苏醒过来。漫过这些?日子以来的怀疑和层层顾虑,等到连每片枝叶脉络也浸泡上,瞬时似潮水轰然?倾覆。

如同他对楚欲一直以来没理清的复杂情愫一样,积攒地越越多?,越觉得不够,等到终于看清的那一刻,嘴里含着的那抹草木清淡的苦味,彻底让他最后的理智全数崩塌,只剩下眼?前这个人?。

砰砰······

砰砰······

心跳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占据了他的所有听觉,萧白舒以前从不知?道自己的心跳声可以这样清晰。

清晰地······像是要生?生?从他怀里撞出去?一般。

心上的渴求从实实在在的拥有里得到印证,他终于抓住了他想要的人?,他看清了他自己的心,可是还来不及高?兴,就已经开始害怕起来,会怎么失去?······

这认识竟然?让他感到有些?恐慌,好不容易能拨开那些?云雾,却连前路在哪也看不见,吻也愈发地不得要领,似乎想从中迫切地追寻到什么。

“萧庄主?。”楚欲眯起眼?淡淡地迎合,从眼?底看他。

“你喝多?了。”他贴着萧舒白的嘴角,含糊不清地说。

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两人?呼吸着同一小块空气,萧白舒争着抢着,只觉得缺了一点一滴都不行,要让楚欲每一次呼吸都跟他纠缠。

他头脑沉重得很,目的又十分?清晰。

楚欲的话不止没让他停下来,点醒他,反而还让他变本加厉拽住身前人?的腰封猛然?贴近,让身体也凑在一处。

层层衣料也成了束缚,什么世家公子,什么仪态端庄,半分?都不见。

他只想由着自己的意,要抱紧他,渴望他,要跟他相伴。

不要和他什么也没有,不要和他那么体面?,不要看他潇洒自如,进退得当。

更不想知?道楚欲对他从来都没有过心怀不轨。

楚欲跟他什么也没发生?过······

什么也没有······

这个事实把他醉酒的头脑都要冲昏了。

心脏像是被谁拧了一把似的,酸涩溢满,胀得难受。

他曾经恨不得杀了这个登徒浪子,让他不得好死,现在却犹如溺水的人?抱住浮木,拿了最原始的方式去?跟他扯上关系。

再不要他们之间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他不敢想药方的下落被查明有什么后果,不能说真话,也私心要一直骗下去?,骗得楚欲继续跟着他。

这种行径简直是卑劣手段了,不认识楚欲,他可以堂堂正正地说这是大局为重,现在抱着楚欲,他感觉卑鄙可笑的人?是自己才对。

到头来,迫切地要真正跟楚欲纠缠在一处也是他。

深藏的渴望也好,酒后发疯也罢,他要楚欲身上留下他的痕迹。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怀里能抱住的人?是真的,就这一点点,他要留下来,刻上记号。

他想要楚欲没那么大方潇洒地随时可以离开。

哪怕有天?发现自己骗了他,也不能!

烈酒在他心底撕开了一道口子,盘绕情愫催变成汹涌浪潮浮现,害怕失去?的念头也让他方寸大乱,如困兽出笼,懵懂又没轻没重地愈发凶悍起来。

山林里叶片簌簌作响,荡起涟漪的水纹一次次扩散开来,淹过湿润的泥土,万物逢春。

房间内空气迅速升温,烛影摇曳,映照出的投影也起伏晃动。火光烧着了蜡油里的杂物,噼啪作响。

······

即将沉入梦境的时候,萧白舒埋在楚欲的颈窝里,头脑昏沉地想······

所谓的风花雪月,是不是要像这样,要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耳鬓厮磨才算?

非至亲至信之人?,不能碰。

而他如今明明撒了慌,却只想跟楚欲从今往后都能如此,日夜相伴,共枕而眠。

·

第二日,日上三竿。

萧白舒醒来时,身侧的床榻早就干净的冷冰冰一片。

他虽然?喝醉了,但昨夜的种种还历历在目。手指几乎不受控制地摩挲了一下,仿佛上面?还残留着些?许记忆里的触感。

心跳又开始乱了。

清醒过来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萧白舒的脖颈都涨红了一层,脸上热得发烫。

“萧庄主?,起来了吗?”楚欲刚端着醒酒汤上楼,就听见房间里的动静。

推门而入之前,还特意敲了敲房门:“萧庄主??”

“咳······醒了。”萧白舒慌忙收拾了一下面?上神?情,还是没能避免耳根的浮红。

楚欲进来径直将醒酒汤放在桌上:“那你洗漱过后就先?喝了吧,掌柜的让小丫头送上来,我怕萧庄主?仪态不端的样子被人?看到,又要发火,就帮她拿上来了。”

“不是因为那个姑娘长得好看?”

萧白舒一下就想起来,自从住进客栈,楚欲每次见上那个后厨的小丫头都要调笑两句。

楚欲回头看他,视线往被子底下一滑,大大方方地出声:“哪比得上萧庄主?的身姿。”

萧白舒的脸噌——得一下更热了。

“萧庄主?,你是真的不知?道吗?”楚欲问。

“什么?”

“你的,裤子。”

楚欲指指凳子上叠放的衣物:“昨晚的衣衫和被褥都弄脏了,我已经换下来让人?去?洗了。你现在两条腿应该都是光着的,让小丫头进来看见了,有辱斯文。”

萧白舒听完坐在床榻上发愣,记忆瞬间倒回他和楚欲滚上榻之前,似乎是一地的凌乱。那些?衣物,他也发现楚欲换了新的。

可这······怎么能让别人?知?道?

还是白云山庄底下的客栈,顾及世俗眼?光他还没想到那么远,只是眼?下还没有还没有个定?论,楚欲是不在乎,他却不能不在乎。

无论男女,都应当名正言顺,他们之间现在缺点什么。

仔细一想,萧白舒徒然?生?出一股无力感,他和楚欲,就算已经做尽了最亲密无间的事,但是却连一个像样的情话都没有过。

更别说什么互诉衷肠,两厢许诺。

他昨夜里抱着楚欲不厌其烦地喊他的名字,一句能作数的回应都没得到。

现在再抬起头看看楚欲,身姿笔挺,气质风流,跟昨晚之前完全一模一样,半点差别都没有。

萧白舒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是怎么跟他不顾伦常,做了那些?事。

他喝了酒,没能早一点醒过来照顾楚欲,反倒是楚欲端着醒酒汤来找他,怎么看都格外得不对劲。

“······是有辱斯文,但你就只想说这些?吗?”

萧白舒没空再去?想自己穿没穿裤子这种足够丢人?的事了,想也没想地就问:“楚欲,你就不觉得,我们之间需要说点什么吗?”

楚欲因他突如其来地质问征住,也跟着回问:“说······什么?”

萧白舒轻叹口气:“昨夜你喝醉了吗?”

楚欲:“没醉啊。”

哈。

萧白舒藏在被子底下的那只手暗自紧抓被褥,只觉得喉头有些?发紧。

他斟酌着低了些?声:“那你,你不应该说点什么?”

楚欲稍微有点明白过来,认真回想:“一般来说,春宵一度,第二天?姑娘们都会更加可人?,夸我好厉害!但昨晚卖力的又不是我,萧庄主?也要夸我厉害吗?”

一副混不吝的轻佻样子。

萧白舒身形僵硬,动了动嘴角,却没能说出话来。

说什么?

难不成真要他跟自己互诉衷肠?

萧白舒被自己的想法噎了一口。

他垂下眼?睑。

是啊,要他说什么呢?

说白了,他萧白舒又是他楚欲的什么人??

拿钱消灾的雇主?,还是探查药方的目的?是什么都牵扯不上情爱二字,就连一夜过后都能一如往常,像是什么改变都没有。

似是没看到萧白舒突然?的沉默,楚欲又道:“不过我也觉得我挺厉害的,果然?什么事都难不倒我,虽然?第一次尝到萧庄主?的味道,跟男人?做这回事,也算别有一番滋味儿。”

这话说得半分?不好意思都没有,也没一丝一毫地犹豫,简直是理所应当。

萧白舒刚才还为自己没能先?一步起床照顾他是否不适的愧疚,立刻一扫而空,半天?才憋出一个“你!”字。

楚欲眨眨眼?附和:“我。”

萧白舒气地随手抓起手边软枕就朝他扔过去?,恨恨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难道我是你睡过的那些?烟花女子吗?!”

“不是啊!”

这一下十足十的准头,楚欲在快打在脸上时两手一合接住,辩解道:“你是个男子,这我能肯定?,毕竟都睡过了。”

“我没把萧庄主?当女子。”他从软枕后面?露出眼?睛,诚心诚意称赞:“虽然?萧庄主?容貌不凡,万里挑一,比那些?花魁都好看,但我也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我摸都摸过了,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萧庄主?好不容易把楚欲的浪荡劲看顺眼?,现在恨不能回到昨天?晚上,按着楚欲的脖子逼问他当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个人?……

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的……无耻!

凶狠地盯着那张半遮的脸,萧白舒脑子里却不可控制地现出昨夜的画面?。

就在自己坐着的这片地方······

这些?即便是醒过来他也忘不了,只会越来越清楚,那些?雨打芭蕉一般又似烈火燎原的,只要回想起来都能从记忆里烧到他面?前来。

楚欲平时话多?,什么轻佻言语都信手拈来,昨晚却不怎么开口,只剩下让他听上去?就会沉沦的错乱声音,只剩下他自己一遍遍地在耳边唤他的名字。

仅仅吐露的两三句话,也只是些?······

“萧庄主?果真人?中龙凤,武功半点不会,榻上功夫倒是无师自通。”

“慢点,我又不会跑。这么急是要吃了我吗?”

“别叫得这样含情脉脉,叫人?误会。”

······

叫人?误会。

好一个叫人?误会!

他昨晚就应该掐着楚欲的脖子让他说清楚,到底什么叫误会!!

那副样子,颠鸾倒凤的时候都能头脑清明地说出来这话,分?得那么明白,他已经看不出来楚欲是刻意回避还是真不懂。

四处留情的一个人?,懂的风花雪月比他听说过得所有加起来都多?,楚欲他真的会不懂吗?

萧白舒现在都怀疑,无论他怎么逼问,楚欲也只会笑一笑打趣过去?。

“你为什么要跟我,做那种事?”萧白舒收回视线,手指悄悄收紧起来,眼?底都不自知?地微微泛红。

“不是萧庄主?想要吗?”楚欲一手抱着软枕,一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挑着眉笑得没心没肺。

“刚好我也觉得没什么大碍,就帮萧庄主?圆一回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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