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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隐砚思索一瞬,迅速披上外袍,打开那扇坏窗攀出窗外,自房后绕到屋前。

门前阴影中倒着一滩不知什么玩意,白隐砚悄无声息地走近它,猛地厉声道:“甚么人!”

“……”

那滩东西动了动,白隐砚又凑近了两步,睁目惊道:“督公?!”

“给。”

“……多谢。”

符柏楠靠着春榻接过茶杯,面容因失血过多现出一派青白之色。白隐砚将门窗关牢,自柜中拿出一个小箱,坐到他身边,挽起袖子温声道:“督公,外袍脱得下来么?”

“……”

符柏楠垂下眸,灯下睫毛投影在颊上,显出些许赧然之色。

白隐砚动作一顿,望着他几不可闻地皱皱眉,声调不变:“我烧些热水罢,血液有些凝固,直接扯想必很疼。”说罢自院中提了桶水搁到屋中炉上烧热,又顺手给符柏楠被中塞上只温热的水囊,抵在足间。

“还冷吗?”

话落她伸手进被里,隔着布袜握了一下符柏楠的脚尖。

“……!”

符柏楠立马向后缩腿,脸上瞬现的肃杀很快隐没在羞赧下。偏偏头,他低声嗫喏:“白姑娘,不……不必如此。”

白隐砚笑了一下,洗洗手,将热水壶提下,轻声道:“督公怎么会来找我?”

“夜巡晚归,被仇家暗算,不料一时失察。”符柏楠咳了两声:“白记面馆离我遇刺之处最近,我想姑娘又是可信之人,便大胆叨扰了。”

“……哦,缘是这样。”

水壶落回炉子上,白净的布巾入水又出水,半干着被提起来。

“督公,劳烦您坐直些。”

“……”

“疼吗?”

“……”

帕子落回水盆,染红清水。

“失血量有些大,等会包扎完了,我给您熬点汤罢,您有什么忌口么?”

“……”符柏楠望着她背影,轻声开口:“白姑娘似乎对这些极为熟悉啊。”白隐砚侧过脸对他笑了笑,视线仍在水盆中。

屋中静了片刻,符柏楠再度出声:“白姑娘想必——”

“我道督公为何深夜来此,原来是为这个。”

“……”

白隐砚转身坐下,将颈边披着的发向后一撩,再度伸手轻摁在他伤口上,声线平静:“您若想来吃面,可以直入前厅,若想打听我的来历,可以直入后堂。”她视线从猛被攥住的手上移:“督公想问什么,白娘都会讲,您不必委屈自己用这般伎俩,同我强笑做戏。”

“……”

符柏楠脸上的表情全然消失了。

他肃白的脸面具般静静直盯着白隐砚,渐渐地,她看到那面具扭曲起来,挺直的鼻梁上皮肉堆垒,眉心紧紧蹙起,细目微眯,整张面孔豹变。

蛇蜕假面,嘶嘶吐信。

“白隐砚,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隐砚垂一垂眸,再抬起后,她语调平淡:“民女年二十有四,姓白,双字隐砚,苏州人士,长居通州,现居京城,以京郊小饭馆白记为生,白日里奉公守法,不曾短赋。”顿了顿,她语调轻抬,笑道:“至今待字闺中,未曾婚许。”

听到最后两句,符柏楠被烫到一样甩开她的手,伤口离了按压,原止住的鲜血再次泊泊而出。

“啊。”

白隐砚慌了一下,忙扔下帕巾将绷带递给他,有些急道:“我知督公不愿我近身,您自己用温水洗一洗包扎起来,我去熬汤。”话落边擦着手上的血边向外走,方打开门,她又回头嘱咐,语气微横:“您不要提前跑掉,一定等喝完汤再走。”

“……”

门户掩上,隔绝外间寒风。

良久,一室暖寂中响起声嗤笑。

待白隐砚再回来,屋中只余一只空盆。

血迹脏衣俱都不见,春榻和水囊也已归位,只有短了一截的绷带昭示着梦的真实。

她端着碗在屋中站了片刻,垂下眸,仰头将汤尽数喝掉,洗净了碗,脱衣躺下了。

符柏楠回到宫中时,天已亮了。

他重新换了身朝服,午时下朝后,符柏楠换过伤药,洗净手对符肆道:“明月居那有动静么。”

符肆道:“不曾。”

“嗯。继续盯着,尽可能让华文瀚和那个宫女在宫中碰面。”

“是。”

“白记老板娘的事儿,继续着人去查。”

“是。”

符柏楠甩去指尖的水,抽出帕巾拭净,顿了顿忽然道:“本督记得,宫狱里可是有个叫凉钰迁的?”

符肆一愣,思索片刻道:“似乎是有,不过兴许职位不大,属下去查问查问。”

符柏楠点点头,符肆躬身退出去,不过两刻便回来了。

符肆道:“主父,确有此人。”

符柏楠道:“什么职位?”

符肆道:“狱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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